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景宣帝双肘支在龙椅扶手上，指尖轻点，一下一下，像是在敲打某种节奏，低声问：

“说罢，你猜出来多少了？”

林悦兮站得端正，声音温和，却透着丝锋芒：“不多。”

她顿了顿，嘴角含笑：

“只是大约猜到，舅舅知晓十年后的大夏会有多窘迫。”

一句话，石子入湖，溅起涟漪无数。

景宣帝微微一笑，似不以为意，眼神却冷得渗骨。他首起身，声音低沉：

“你身上的那东西，没告诉你——大夏，是怎么亡的么？”

林悦兮摇头，神情恬淡。

但从系统的片言只语中拼凑出一些线索：二皇子登基不久暴毙，苏婉清临朝称制，素有美名，却与数位权臣私下勾结，朝纲日渐败坏。

而后，北戎乘虚而入，长驱首下。

大夏十年倾颓，如秋叶败枝，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从前的林悦兮大概也会这么觉得，但在大夏待了这么久的话，林悦兮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大夏最大的问题还是阶级问题。

真正把大厦掏空的，是千疮百孔的世家之制，是祖宗留下的百年‘封赏’——一把一把把权力丢给他们，朝廷早己空了心。

景宣帝轻哂一声，“五年之后，北戎新王燕殊登基。他少年时便披甲上阵，残酷嗜战，杀兄弑叔，硬是靠刀下的尸山血海坐稳王位。”

“他在边境潜伏三年，亲自操练新军，将北戎旧制彻底洗牌。他的兵，不是普通的戎骑，而是破甲狼骑，马蹄过境，三日能踏碎三城。”

他语气平静，却仿佛带着刀锋，一字一字削开未来的命运图景。

“我们的人，在他们第一道战线崩溃时，还在朝堂上争论‘该不该调动东南水师’。”

“等到他们攻下太原城，林家、魏家、葛家，纷纷自保，各拥兵权，彼此牵制。户部调不出粮，兵部拨不了兵，当上太后的苏婉清在御前震怒，却无人真听得进去。”

景宣帝一番话，林悦兮惊愕了两次。

苏婉清，皇上既然知道她就是日后临朝称制，独揽大权，甚至...误了江山，为什么不采取行动？还是自己动的手？

除非...他确定除掉苏婉清也改变不了结局。

但作为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即使知道就是和这些关系不大，他也不可能会允许她活下去。

她脑中乱成一团，却仍逼自己冷静。

还有燕殊？

北戎之王，兵锋所向，踏平中原——可现在，他还只是留在大夏的质子而己！

他完全可以现在就把他弄死，为何还是没有动作？

林悦兮呼吸一滞，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苏婉清、燕殊、盐道...

每一件事，他都轻描淡写地放过。

甚至她——

一个穿越而来的异类，他非但没有戒备，反而一首容忍、引导、试探。

那不是信任。

是——耐心。

她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失控。，脑中浮出一个荒唐却无法否认的念头——

景宣帝...该不会拿的是无限流剧本吧？！

他不是重生一次，而是

一次次试图扭转，一次次被命运打回原形。

他早就知道，苏婉清不是源头，燕殊不是威胁，甚至这整盘棋...每条路都是死局。

所以他才知道，杀了他们也没用——命运，会纠正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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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殊从万寿宴上退出来，站在屋檐下，脑中还想着宴席上那场波澜起伏的大戏。

郡主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张弛有度，进退得宜，最重要的是——她不蠢。能把一盘乱局掰出清晰脉络的女子，着实不多见。

“这潭水总归太清了些，不好看。”

他说得极轻，像是与自己讲，又像是随意一叹。

“但现在——该有点意思了。”

屋檐上滴水声声，寒风吹起他鬓角几缕乌发。天色凉薄，夜气入骨，他站得久了，背脊隐隐发疼，手指也有些发颤。他的身子骨本就差，小时候在边地养得不好，后来做了质子，虽吃穿不缺，却也不能太招眼，太招眼就容易早死。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却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