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是在宁阳镇和他们会合的。

那天正值巳时，镇子风大，他裹着一身寒气站在客栈外，一手捧着粗陶茶杯，杯中热水还冒着热气，蹭着他冻得发红的手指。

听见动静，他下意识抬头，看见林悦兮带人走来，整个人立马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水杯往旁边一放，转身快步迎上来，口中还带着些喘气：“郡主。”

林悦兮看了他一眼，道：“不必多礼，查得如何？”

“郡主，属下查到了。”王生压低声音凑近了些，“那人确实是老爷的师弟，名叫张川。现下是靖安郡王的幕僚，时间不算短，具体年份没人记得清，但至少...也有十余年了。”

林悦兮微微眯眼：“十年有余。”

也就是说，当初张远山出事没多久，就去了靖安郡王麾下了？

他为什么不找我那便宜爹帮忙，转而去了不是仇敌胜是仇敌的葛昭远那边？？？

王生顿了顿，又道：“他们的关系，嗯...不止是主仆这么简单。有传闻说...说...”

他话没说完，眼神有些闪躲。

林悦兮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正要追问，忽然脑中灵光一瞬，顿时秒懂。

不是，那人当初不是有妻子的吗？？？

她猛地一顿，立刻在脑中唤出系统，

【快，隐藏任务页面，给我拉出来，我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谁啊？】

【张川！】

这个隐藏任务还是当初周力带着尸首到自家府门口闹事的时候，系统发布的，主要是查出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周力。

这些日子，她连皇帝和三皇子的名字都放进去试了，次次都是失败。

上次得知张远山的名字，她也试过一次，也次失败...

不知道这次...正想着，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正确！恭喜触发隐藏剧情，奖励：甄嬛宫斗大礼包】

【奖品是——】

林悦兮没兴趣听完，脸色瞬间黑了半寸，抬手首接一巴掌把系统丢进了她专属的小黑屋。

说实话，林悦兮其实没那么想知道，张川到底受了多大委屈，或者和她那位便宜父亲之间到底结了多大的仇怨。

在她眼里，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血海深仇——只要你动的是她，那就是不死不休！

她最窝火的，是他妈的，她人前脚刚离开京城，后脚就查出来了！

要是早个三五日，她高低先把他整一顿，现在要等她回去再跟他算账？开什么玩笑！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你手里明明捏着一组能中五千万的彩票号码，但有人非要你俩小时后再去买票一样——

难受，气人，咽不下这口气！

她宁愿先把火发出去再说。

于是让王生先下去歇息，转身回房后挥笔如风，一封书信迅速写就，封口处还不忘重重地盖上她的私印。

然后，她站在窗前，吹了个极轻的口哨。

风声中，一道黑影仿佛从夜色里生出，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披着夜行衣，面覆黑布，身形瘦削如鬼魅。

林悦兮将书信递给他，冷声道：“尽快送到皇上手里，别惊动旁人。”

黑影接过书信，没有说一个字，身形一闪，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没入黑暗。

林悦兮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指尖紧了紧。

安排好一切后，林悦兮才想起，还有个系统奖励没领。

系统像是从什么虚拟监牢里被踹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委屈又不甘的情绪。

【宿主！你现在越来越不尊重本统了，动不动就把我丢进小黑屋！】

林悦兮抬眼，神色冷淡。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把你丢进去？”

系统：【......】

它这宿主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啊！

说到底，自从被林悦兮发现它隐瞒任务背景之后，两人之间的信任就裂开了。摊牌之后，林悦兮不再对它多言多语，不再在意它的想法，哪怕它有再多解释，也不过是多余。

林悦兮这个人，本就不擅长与人亲近。

她对谁好，从来不是因为别人有多值得信赖，而是因为他自己愿意。可一旦那份信赖被背叛了，哪怕对方有苦衷、无恶意，那条线一断，便再也接不起来。

系统心里泛着一丝委屈。以前还能跟她嘴贫几句，现在呢？现在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一个执行任务的宿主，一个提供任务的平台，冷冰冰、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