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宏眼下还真就拨不出钱来。
钱税比如人头税等一般是七月初(年中)征收;粮税是八月中秋征收,通常都是十月份到账入库,五六月份一向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真没钱。
去年收的田亩钱已经被刘宏用来修复南宫了,同时还铸了铜人四尊,黄钟四座,再加上天禄兽,虾蟆等铜像,已经败光了……
铸这些铜人铜像倒不是为了享乐或粉饰太平,而是因为凉州叛军惊扰了西陵——叛军并没有挖掘先帝坟墓,但却把西陵的铜人、铜钟、镇陵兽等全部弄走了,这是必须立刻恢复的,要不然就是大不孝。
没钱发饷怎么办?
加税?
可去年已经加了田亩钱了,今年又加,怕是黄巾又得复起啊……
刘宏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而此时,刘虞、刘焉以及大司农曹嵩一起给刘宏出了个好主意——免旧钱,铸新钱。
也就是令天下将旧五铢钱交入朝廷,把旧币换成新铸的新钱,一换一,既不让天下人吃亏,又能在不加税的情况下快速得到大量铜钱。
这是要先收旧币,再多铸些新币,不是实时兑换——毕竟各地没有银行,只能先上交旧钱再等朝廷回拨新钱,这中间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只要用好这个时间差,并不断大量铸造新钱,就能让朝廷一直不缺钱用。
至于通货膨胀……不好意思,他们几位不知道这个词。
为了与旧钱区分,新钱的背面会加一个四出纹,也就是钱币方孔的四角各有一条凸起的直线,呈放射状延伸至五铢钱的边缘。
如果各地不把旧钱拿来换,那到了明年七月,其它地方暂且不论,至少京畿三辅是不认旧钱的。
于是,天子让曹嵩负责旧钱更换事务,刘虞负责在雒阳西苑铸币,刘焉负责南阳铜矿与冶炼。
同时向各州郡发了诏令,要求郡县官员收旧钱入京,并允许交铜抵扣今年的人头税。
如果各地官员不乱搞的话,这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不过,凡事只要涉及到钱,那就必然是会出幺蛾子的。
……
去年刘宏加征田亩税后,天下并没有起特别大的波澜,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去年的加征额度是一亩十二钱,其中两钱计为征收和运输的耗费,十钱送往雒阳,按各郡县田亩文书征收。
若按田亩文书来计,此时天下有契的田产一共约有四亿亩,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收到三十亿钱以上。
——凉州、南阳等地有大规模叛乱,其它地方也有黄巾余部未平,有战乱的地方天子也没指望收得上钱来。
但实际上,去年加征的田亩税天子只收到了三亿出头,粮税也只收到往年的十分之一。
各州郡的说法是:
黄巾大乱时,之前有田地的人家大多逃散。去年田地的主家回来后,因战乱流亡人口流失,无法再耕种那么多土地,只能放弃田产任其荒芜……如今田耕只恢复了十之一二,大部分土地都被各家放弃了,所以粮税和田亩税都只能收到这么多……
这个说法看起来倒也合理,刘宏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刚刚经历了天下大乱,各州郡大概都有些破败。
但实际情况是……
黄巾大乱时豪族们确实有不少逃离的,但去年大部分都已回乡。也确实有很多人口因战乱流失,但各地豪族回乡后都在大量收揽流民为奴,很少有“无法耕种那么多土地”的情况。
得知朝廷要收田亩税,豪族们为了避税便与郡县官员合作,将土地说成是当地中小户自耕农的地产,然后拿一笔钱给当地官员作为“田亩税”。
给官员的钱当然不需要交税那么多,反正官员搞到钱了,要怎么操作,或是要怎么向朝廷报,就看官员们自己乐意怎么编。
同时,如果当地已经完全没有了中小户自耕农——比如冀州的部分郡县,豪族们便会让佃户承担加征的田亩税。
事实上以前在实际操作中大多数豪门是不会被收税的——不是不需要交,而是不会被收。
所以连带着佃户原本也不需要交税,这也是很多人愿意当豪门佃户的主要原因。很多豪门会将佃户的田租收到六成以上,但由于不用交税,佃户其实是活得下去的。
但如今加征的田亩钱被安在了佃户头上,虽然看起来一亩十几钱并不多,十亩地也就相当于一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