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人头税,但很多佃户仍然是交不起的。
要么卖儿卖女,要么举家逃亡。
各地豪族也不怕佃户跑路,因为去年是不缺佃户的——到处都有因战乱和饥荒流离失所的流民,到处都招得到佃户。
这就使得很多刚刚重新安顿下来的中小户自耕农和部分佃户再次变成了流民逃离故土。
地方豪族与官员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是常规操作,以至于天子去年加征的田亩税甚至都不够宫内用度。
当然,刘宏对此也没办法,虽然他强令只有无地之人可不交田亩钱,但现在大多数豪族都把自家变成了“仅有几亩薄田”……也都象征性的交了个几十钱。
就算要求各州郡按照所缴纳田亩税的金额重新订立地契也没用,各地人口是被豪族们实控的,就算没有地契,各地实际上还是当地豪族说了算。
田亩税起到的实际作用,是把很多中小户自耕农和佃户搞成了逃税的流民……但其实天下人也都习惯了。
而今年要以旧换新,旧钱换新钱,各州郡官员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天子能铸新钱,咱难道就不能铸吗?
以前大多数郡不能铸钱,主要是因为缺铜,不是因为不敢……
但现在,朝廷让州郡回收旧钱……那不就有铜了?
朝廷铸币,涉及的人和部门是很多的,流程也复杂。
人多了,流程复杂了,钱范自然也就守不住——其实守住了也没什么用,刘宏铸造的新币样式实在是过于简单,加四条纹路而已。
结果,以旧钱换新钱就成了各州郡官员自己经营的好生意,只要是具备冶铁冶铜能力的州郡,基本全都在私下铸币。
回收的旧钱铜含量将近八成,刘虞和刘焉还是挺讲究的,他二人合作造出来的新钱铜含量差不多也有八成,钱的成色并不比旧钱差,而且称得上精致。
但各州郡私造的就不一样了,含铜能有五成的就属于比较有良心的了……
同时,更大的问题在于,让郡县官员回收旧钱,实际上等同于合法抢劫!
朝廷定的旧钱失效期是明年十月,可到了地方上,在基层官吏与差役们口中,旧钱是立刻就得失效,并强制要求用新钱缴纳人头税!
——旧钱不认,只能当废铜回收。没新钱交税?那正好,老爷们正缺仆役和奴工……
当了奴仆就不用交税了,也不用再考虑什么钱不钱的事儿了。
谁能接受自己的钱一夜之间全都失效?
有胆子没牵挂的都得造反,有牵挂有负担的就得跑路,其余的则全都成了豪门奴仆。
而且,五铢钱开始飞快的贬值,四出纹的新钱甚至被视为“钱贯四道,四海尽破”的亡国之兆。
……
也正是在此时,白波黄巾复起。
中平三年六月。
白波贼首郭大贤起兵进攻河内,打的旗号是“太平”二字,名义是“清君侧,还太平”。
上党杨凤、雷公等贼响应郭大贤一同起兵,攻破山阳、河阳,兵围怀县。
郭大贤肩负着太平道的传承,他是张角的关门弟子,也是张角的女婿,黄巾中受过教育的少年人全都在他手下,这是真正能传道的薪火。
白波谷这两年并没有再用骗术,而是在真正的传解太平道,这反而是最能获取坚定信徒的方式,尤其是在黑山。
虽说郭大贤自身兵力仅有四千多,但愿意帮他的人却着实不少。
杨凤本是河东杨县豪族,张角起兵时他便已是坚定的太平道信徒——河东信奉太平道的人非常多。
雷公是上党山贼,是黑山西部的大贼。
黑山还有很多太平道余部,虽然现在他们算是“朝廷军队”,但也都隐了姓名出来帮了场子。
所有人加起来竟有近十万众,声势惊人。
怀县是河内郡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是雒阳北部门户以及黄河北岸的交通枢纽。
而河阳——这地方就是孟津渡北岸,河对面就是雒阳。
白波黄巾的袭击来得太突然,数量又太大,河内郡兵绝大多数都被张温带到了右扶风,整个河内郡基本没作抵抗,也不敢对抗。
此时郭大贤的部队离雒阳就只隔着一条黄河而已,或者说,只隔了个孟津渡!
白波黄巾进逼雒阳,天下震动。
随即,青州、徐州等地也有大量乱民起事,全都自称黄巾。
一时间,天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