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村西边有个黑水塘,水深莫测,周围杂草丛生,塘水一年到头黑乎乎的,连鱼都不长。村里人说,这塘子邪性,几十年前挖出来灌溉用,可后来庄稼长不好,有人还说半夜看见个红衣女站在水边,披头散发,嘴里哼着怪调。老人警告我们,天黑后别靠近那儿,怕撞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叫陈小宝,十七岁,家里排行老三,爹娘忙地里活,我闲不住,胆子也大,从不信鬼神。去年八月十五,月亮圆得像银盘,我跟几个玩伴打赌,说要半夜去黑水塘抓鱼,证明没鬼。他们笑我吹牛,我一赌气,拿了渔网和手电筒,偷偷出了村。
到了塘边,风凉飕飕的,水面映着月光泛白。我卷起裤腿,下水撒网,心想:“鬼?全是吓唬人的。”可刚拉了一下网,芦苇丛里传来低低的哼唱,像女人哭,又像唱戏。我拿手电一照,啥也没看见,喊道:“谁在那儿?别装神弄鬼!”声音停了,我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水里“哗”一声,一个红色的东西漂上来,像块布。我伸手去捞,手刚碰到,水面炸开,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死死抓住我手腕。
我吓得大叫,拼命甩开,那手冰凉,像铁爪似的,抓得我手腕乌青。我连滚带爬跑回家,渔网和手电筒都没顾上拿。那晚我一夜没睡,梦见个红衣女人站在床边,盯着我笑。
第二天,娘见我脸色不对,问咋回事。我不敢说实话,只说摔了一跤。可手腕上的指印藏不住,她盯着看了半天,低声说:“小宝,你是不是去黑水塘了?”我点点头,她脸色一沉:“那地方邪得很,你爹年轻时去过一回,回来病了三天。别再去了!”
我嘴上答应,可心里不服,想弄清昨晚的事。下午我去找村里的老王头打听。他七十多岁,拄着拐,是村里活历史。我问:“王爷爷,黑水塘真有鬼吗?”
他抽了口旱烟,眯着眼说:“西十多年前,有个外乡女人逃荒到村里,长得俊,穿一身红衣裳。村里几个男人盯着她,后来她跟人跑了,再回来时肚子大了,说是被骗了。村人骂她不要脸,她受不了,跳了黑水塘。从那以后,塘边就不太平,有人说看见她站在水边,找人算账。”
我听得后背发凉,问:“那她为啥不走?”老王头摇摇头:“谁知道?魂儿散不散,不好说。”说完他瞪我一眼:“小宝,别瞎去那儿,命硬也扛不住。”
回家后,我越想越瘆得慌,可好奇心压不住。那晚睡觉时,窗外传来“咚咚咚”三下敲窗声。我捂住耳朵不敢动,可那声音越来越急,像要砸进来。娘冲进来,拿菜刀守着我,喊:“别进来!我们不欠你的!”敲声停了,门外却传来一阵哼唱,低低的,像绕着房子转。
几天后,村里又出事。隔壁二愣子半夜路过黑水塘,说看见个红衣女冲他招手。他胆大,走过去看,结果脚滑摔进塘里,水里有东西拉他,差点淹死。回来后他病了好几天,老念叨:“她要找人……”村里人吓坏了,说红衣女的魂儿越来越凶。
我被这事吓得不敢出门,可那晚哼唱声又来了。娘拉我跪下烧香,求她放过我。那声音折腾到半夜才散。第二天,娘说:“小宝,去找王半仙,这事拖不得。”
王半仙听完,皱眉道:“这女鬼怨气重,死得不甘。她找你,是有话要说。你得去塘边问清楚。”我头皮发炸:“我不去!”娘却哭着求,王半仙冷笑:“不去,她缠你一辈子。”他给了我一道符保命,让我带香和纸钱,晚上再去。
那天夜里,天黑得像泼墨,我哆哆嗦嗦到了黑水塘,点了香,烧了纸钱,喊道:“姑奶奶,我是陈小宝,您有啥冤屈跟我说,别吓我了!”话音刚落,水面“哗”一声炸开,一个红衣女人浮上来,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脸色白得像纸,眼眶黑洞洞的,没眼珠。她首勾勾盯着我,嘴角动了动,像在说话。
我壮着胆问:“您要啥?”她没出声,手抬起来,指着塘边的芦苇丛。我顺着看去,芦苇里露出一块白乎乎的东西,像石头。我走过去拨开草,发现是块破碑,上刻“张氏之墓”西个模糊的字。
我愣住了,心跳得像擂鼓。那女鬼还漂在水面上,盯着我。我咽了口唾沫,回头问:“您是张氏?有啥冤屈您说,我帮您!”她没动,可水面起了涟漪,像在回应。
回家后,我把碑的事跟娘说了。她听完脸色大变,低声说:“小宝,这事跟你爷爷有关。”她告诉我,西十多年前,村里确实来了个红衣女人,叫张秀兰,长得俊,被我爷爷看上了。那时爷爷年轻,家里穷,强行占了她。她怀了孩子,想让我爷爷娶她,可爷爷怕丢脸,跟几个兄弟合伙把她赶走。她回来讨说法,爷爷和村人骂她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