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坡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藏在群山环抱的谷地里,村前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村里人世代务农,日子过得平淡而单调。这里没有通往外面的公路,只有几条羊肠小道翻过山岭,连着几十里外的镇子。村里人常说,大石坡风水好,背靠山,前有水,祖祖辈辈都没出过什么大事。可这话传到近些年,却渐渐没人信了。
那是七月里的一天,暑气蒸腾,田里的庄稼蔫了吧唧地耷拉着脑袋。村东头的二狗子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走在村口那条土路上。太阳毒得很,他满头大汗,嘴里骂骂咧咧。正走着,他忽然瞥见路边歪脖子树下立着一把伞。
伞是黑色的,撑得半开,伞柄插在土里,像被人随手扔在那儿。伞面有些破旧,边角还挂着几根草屑。二狗子皱了皱眉,心想这谁家的伞啊,大中午的扔在这儿也不怕晒坏了。他左右看了看,路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伞却纹丝不动,像钉在地上似的。
二狗子是个闲不住的人,见了这怪事,忍不住走过去瞧瞧。他伸手摸了摸伞面,布料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嘀咕了一句:“怪了,这几天也没下雨啊。”正想把伞拔起来带回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笑。
“咯咯咯——”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又尖又细,二狗子吓得一哆嗦,手一松,伞掉回地上。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远处田里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走。他揉了揉眼睛,心想可能是自己热晕了头,赶紧捡起伞,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跑。
回到家,二狗子把伞往屋角一扔,也没多想。晚上,他娘做好了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得正香,二狗子却觉得屋里冷得慌。他搓了搓胳膊,问他娘:“娘,今儿咋这么冷啊?”他娘瞪了他一眼:“冷啥冷,外面热得能烤鸡蛋,你是不是中暑了?”二狗子没吭声,可那股寒意却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怎么也散不掉。他低头扒饭,眼角瞥见那把伞,伞面上的水渍似乎更多了,地上还淌着一小滩水。
夜里,二狗子睡得迷迷糊糊,梦见自己站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树底下还是那把黑伞,撑得半开,伞面晃晃悠悠地转着,像个陀螺。他想走近看看,可脚下却像生了根,动不了。就在这时,伞底下伸出一只手——白得吓人,指甲尖得像刀子,慢慢朝他抓过来。二狗子想喊,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
“咯咯咯——”
又是那声笑,尖得像针扎进耳朵。二狗子猛地惊醒,满身冷汗。他喘着粗气,摸了摸身边,床板硬邦邦的,没啥不对劲。可等他一抬头,却差点魂飞魄散——那把黑伞不知啥时候挂在了房梁上,正对着他的床,伞面微微晃动,像在盯着他看。屋里没风,可伞却晃得诡异,伞柄上还滴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是血。
二狗子“嗷”地一嗓子跳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去他娘屋里。他娘被吵醒,骂了他一顿,可一看那伞,也愣住了。她颤着声问:“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二狗子结结巴巴说了白天的事,他娘听完脸色一变,抄起扫帚就把伞扫到院子里,嘴里念叨着:“晦气,晦气!”她回头瞪着二狗子:“这东西你也敢往家捡,嫌命长啊?”
第二天一早,二狗子娘找来村里最老的瞎眼婆。瞎眼婆是个半仙,年轻时据说撞过鬼,眼睛瞎了后反倒能“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进了院子,鼻子嗅了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伸出干枯的手,指着院子角落那把伞,声音沙哑:“这伞不是好东西,哪来的?”
二狗子老老实实说了经过,瞎眼婆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这伞啊,不是人扔的,是‘它’故意放那儿等人的。”
“啥意思?”二狗子娘急了,声音都抖了。
瞎眼婆没首接答,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眯着白茫茫的眼睛说:“大石坡这地方,风水是好,可好过头了,反倒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你这伞,怕是从河里来的。”
“河里?”二狗子一愣,村前那条小河清得能看见底,平时连鱼都没几条,哪来的伞?他娘也疑惑:“婆婆,这河咋了?”
瞎眼婆冷笑一声:“别看河面清,底下的事,谁也说不准。这伞带回家,就等于开了门,往后怕是没太平日子了。”她顿了顿,又说:“我闻着这伞上有股味儿,像死人身上的水腥气。”
二狗子娘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忙问咋办。瞎眼婆眯着眼,吐出一句:“今晚拿红绳绑住伞,扔回河里,再烧三炷香,别回头看。不然,‘它’找上门来,谁也救不了你们。”说完,她拄着拐杖走了,背影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