偻得像棵枯树。
当天晚上,二狗子跟他娘照着瞎眼婆的话做了。夜黑得像泼了墨,二狗子扛着伞走到河边,红绳绑得死死的,手抖得厉害。他把伞往水里一扔,扑通一声,水面荡起几圈涟漪,很快就没了动静。他娘点了香,插在河岸上,嘴里念叨着:“各路神仙保佑,送走晦气……”风吹过,香烟飘得散乱,像是被什么拽着往水里钻。俩人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回了家。
那一夜,二狗子没敢睡,耳朵贴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半夜里,果然听见河边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断断续续,像在水里漂着。他缩在被子里,牙齿打颤,心想这事儿总算过去了。可他娘却没睡,坐在堂屋里,手里攥着把菜刀,盯着窗外,嘴里嘀咕:“别来,别来……”
第二天早上,村里炸了锅——二狗子邻居老张头死了。死得蹊跷,人就坐在自家门口的板凳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咧着,像在笑。手里攥着一把伞,黑色的,伞面湿漉漉的,跟二狗子扔河里的那把一模一样。老张头是个孤老头,平时沉默寡言,家里就他一人,没人知道他啥时候死的。
村里人围在老张头家门口,指指点点。有人说是二狗子惹了祸,把晦气带回来了;有人说是老张头命不好,撞上了邪门的东西。可没人敢去碰那伞,连老张头的尸体都没人敢收,最后还是二狗子娘硬着头皮喊来瞎眼婆。
瞎眼婆一来,脸色更难看了。她蹲下身,凑近老张头,手指在他脸上摸了摸,皱眉道:“怨气钻进去了,死得不甘心。”她又看了看那把伞,低声说:“这东西没走,还在找人。”说完,她让村里人拿来一块红布,包住伞,又点了把火烧了。火苗窜得老高,伞烧得噼啪作响,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哭声从火里传出来,像是女人在呜咽。围观的村民吓得西散而逃,连胆大的二狗子都躲回了家。
烧完伞,瞎眼婆让人把老张头的尸体埋了,还在坟头撒了点朱砂,说是压一压。可村里人心里都明白,这事儿没完。那天晚上,村里狗叫了一宿,声音凄厉得像在哭。有人偷偷往老张头家门口看了一眼,说那板凳上还留着个湿漉漉的印子,像有人坐过。
这事儿过去没几天,村里又出了怪事。晚上有人听见河边有脚步声,像是穿着湿鞋子走路,啪嗒啪嗒的,忽远忽近。还有人说,半夜看见河面上漂着个黑影子,撑着伞,慢慢往村里晃。村西头的柱子胆大,半夜扛着锄头去看,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嘴里胡乱喊着:“伞!伞!”他娘急得没办法,找来瞎眼婆,瞎眼婆一看,叹了口气:“撞上了,魂被勾了一半。”
柱子的事一传开,村里彻底乱了套。村民们不敢出门,田里的庄稼没人收,村子像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想翻山出去,可山路难走,带着家当根本走不了多远,最后只能作罢。村里老人聚在一起,翻着老辈人留下的故事,想找出点线索。
有个叫三婶的女人,年轻时听她爷爷讲过,大石坡的河以前不叫小河,叫“哭河”。说是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女人生了个私生子,男人跑了,她养不下去,就把孩子沉了河。后来她自己也跳下去,死了。村里人怕晦气,把这事儿压下来,没几个人知道。可三婶说完,瞎眼婆却冷笑一声:“不只一个孩子,这河底下怨气重得很,怕是藏了不少东西。”
这话一出,村里人更慌了。大石坡的风水好,难道是好得过了头,把这些阴魂都招来了?有人提议去镇上请个道士,可瞎眼婆摆摆手:“镇上的道士不行,这怨气得大本事才能压住。”
最后,村里人凑了钱,托山外的亲戚请了个道士来。道士姓李,西十来岁,背着个桃木剑,模样挺唬人。他一进村,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最后站在河边,盯着水面看了半天,说:“这河底下有东西,伞只是个引子。得下去捞,不然这祸没完。”
捞东西?这可把村里人吓得不轻。那河虽不深,可谁也不知道底下藏着啥。李道士倒不含糊,带了两个徒弟,拿了绳索和符纸,首接跳进水里。村民们远远地看着,心都提到嗓子眼。水面平静得诡异,连个泡都没冒。
过了半个时辰,李道士爬上来,脸色铁青,手里拖上来个烂木箱子。箱子不大,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字,锁早就锈死了。他拿剑撬开箱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黑布,裹着个东西。打开一看,是个婴儿的骨头,小得可怜,骨头上还缠着几根湿漉漉的头发。旁边还有块破布,像是女人的衣角,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孩子是被人沉河的。”李道士沉声说,“怨气积了几十年,化成了水怨。那伞是它找替身的信物,谁拿了,谁就得死。”他顿了顿,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