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屋皆惊。
伯纳德急着就要找补,但于连一伸手,止住了他。于连双眼死死盯着路易,不放过他任何一丝微表情。“不过,你弟弟又何尝不是呢?”闻言,路易的眼角第一次微微抽动。果然。对这个大孩子谈什么“理想”“主义”,那就是对牛弹琴。他唯一听得懂,能接受,能以和成年人相类似的逻辑去思考的,只有“与近亲的比较”。于连双眼微眯,朗声说道:“路易,你被囚禁了二十年,而那个夺走了你一切的弟弟,也同样被囚禁着。无非,囚禁他的地方,是富丽堂皇的王室行宫;拘束他言行的,是宫廷礼仪,以及宫相奥托。“在奥托手上,你的弟弟宛如一个提线木偶,随他的心意而动,一会儿当‘拯救王国的英雄王’,一会儿当‘残虐国民的暴君’。“这二十年来,你弟弟的一切,无论是美名还是恶名,无论是仁政还是恶政,都不过是人肉喇叭说出的呓语。“在奥托的阴影之外,他与你并无二致。他能做到的,你也同样能做到。“12岁的他,能闯入敌阵加冕,能在马背上驰骋疆场,能坐在王座上对权贵生杀予夺,你也能。”于连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走向路易。他掏出长剑,精确地削去路易过长的头发,将其拨散,强行与这眼带错愕的男人对视。“路易。你和菲力流着相同的血,在相同的年纪,遇到了相同的人。当初让你们产生差别的,不过是一次小小的选择,一次是否敢于迈出一步,走进‘新的囚牢’的选择。“而现在,我们已经重创了奥托,要去取他狗命,同时将你那个桀骜不逊的弟弟,拉下神坛。“这是你此生仅有的,证明上述一切,证明你也可以,你绝不比菲力差的机会。“这不是建议,也不是咨询,更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是一如当年奥托对菲力所做出的,要求他投身于,自己那将整个王国卷入其中的宏伟计划的命令:“成为我们的君主,成为一面号召整个王国的旗帜,去对你的弟弟举起反旗,去颠覆他的政权。“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顾虑。一如奥托之于菲力,我们会为你规划好一切,将那‘英雄王’的道路铺在你面前。“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鼓起勇气,站在我们身边,站在国民之中,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向那些舍弃了你,背叛了你,忽视了你的人,大声宣告你的存在。“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能力,知道12岁就被抹去记录的你所能达到的高度,让他们为过去欺压、背叛你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于连语气激昂,一把抓住路易的手,用力将他拉起。“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在营救你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你身上了。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会先你一步,扫清障碍。“更何况,还有什么恶果,能超过你蹲的这20年不见天日的苦牢?“去吧。去将你所承受的这一切,回报给菲力,回报给奥托!”路易满脸的震惊。……十几分钟后,伯纳德打开房门,走进了于连暂歇的房间里。一名牧师正不断为于连治疗,将他周身那仅仅止血的创伤,恢复到基本愈合,不会再崩开的程度。 “如何?路易有什么反应么?”“会和我们的回话了,而且主动向我们询问你的事。”“挺好的,说明我那句‘我们已经重创了奥托’,起到应有的效果了。记得在路易面前,把我往‘外国的野心家’那个方向塑造。”听着于连的话,伯纳德皱起了眉头。“这样好么?用这种方式去‘激励’路易殿下,会出问题吧?”“当然会出问题。”于连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在伟力的治疗下,肌肉已然愈合,新生的嫩皮形成薄薄的伤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我那番说辞,是以打压路易‘行为的自主性’,来换取其‘意志上的自主性’。“这在最开始,我们展露出足够‘强硬且自信’的姿态时,可以让他放弃思考,顺势而为,甚至产生依赖情绪;但如果战后,真的要让他顶替菲力,去加冕、继位,那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最坏的结果,他甚至可能轻易受别人蛊惑,再上演一出针对长老会的‘亲政夺权’戏码,并形成思想上的钢印。”“既然如此——”“正因如此。”于连笑着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才要表演那出单口相声,在路易那幼稚且脆弱的内心中,形成一个过于深刻的印象,将一切矛头指向自己。“如此一来,只要长老会那边别穿帮,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