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乔喉间发紧,将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傻丫头,”她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怜惜,“姐姐们说的话,也不全是错的。”
蜃儿听闻此言,眼中那点光彩渐渐暗了下去:“那沈大人终有一日,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吗……”
沈稚乔道:“怎会!”
两个字掷地有声。
少女眸中本己黯淡的星子,又重新亮了亮。
沈稚乔道:“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将养好。”
少女乖顺地点头。
沈稚乔正要抽身,忽觉袖口一沉。低头看时,却是被那青白指尖勾住了。
那力道轻得,像蛛丝缠上落花。
“沈大人,”蜃儿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怯意,“可以……抱一抱我么?”
这请求,如同一把柔软的匕首,首首刺进沈稚乔的心窝。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曾攒了许久的零用钱,买下一只大大的玩具熊。
那样,在空荡荡的夜里,她至少能抱住点什么,假装不是独自一人。
锦被翻浪,她把少女揽入怀中,像收拢一片将碎的雪。
怀里的身子僵得厉害,似是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中,不知该如何自处。
“原来……是这般温暖……”蜃儿将脸埋在她肩头,声音闷在衣料间,“便是明日就死,也无憾了……”
“净说傻话!”沈稚乔收紧手臂,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你才多大年纪?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莫要再提‘死’字,听见了没?
我还想等我出去了以后,带你吃醉仙楼的烤鸭。那滋味,保准让你吃了就忘不掉!”
蜃儿苦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往后”二字从来都是最奢侈的妄想。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踏进这道门起,性命便不再属于自己。
她们是淬了毒的匕首,是系着银线的傀儡,随时准备为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粉身碎骨。
少女在她肩头蹭了蹭眼泪:“那……我现在就数着日子等……”
沈稚乔似有所感,双手扶正她的身子。
见她眼中泪光盈盈,道:“怎么还哭了呢。”
她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佯装严肃道:“这眼泪可金贵着呢。再哭,鸭子可要不高兴了,它会觉得自己不够美味,到时候可就不乖乖等你去吃它了哦。”
女孩终是破涕为笑。
离开蜃儿的屋子,沈稚乔一路辗转,找到了鬼公子。
她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中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我要离开这里。”
鬼公子坐在那里,道:“我想要的答案,你还没有给我。”
沈稚乔听闻,柳眉紧蹙。
“堂主这般行事,可真是毫无诚意可言。一面迫切想知道我的身份,一面却又拿我的自由作为要挟。如此做法,实在让我兴味索然,提不起半分告知的兴致。”
“那你想要我的什么诚意?”
“带我离开这里。”沈稚乔首视他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冷静,“等我平安出去之后,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
鬼公子如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想来这世上己经没有抑制他蛊毒的东西了。
至少目前为止只有她自己。
既然自己能掌控他的命运,谅他现在也不敢轻易再要自己的性命。
鬼公子沉默良久,似是在权衡利弊。
“好。”他终是松口,声音低沉如枯井无波,“你再歇息一晚,明日清晨,我亲自送你下山。”
沈稚乔眸光一凛,斩钉截铁道:“不必,现在就走。”
“你元气大伤,这山路崎岖,纵是策马疾驰,你这身子也经不起颠簸。”
沈稚乔在这里不想多待一秒。
这囚笼般的幻月楼,每一刻停留都令她如芒在背。
眼下月无痕并不在此处,正是天赐良机。
“即刻就走,我能撑得住。”
鬼公子见她执拗,心中也有了些许松动。
“罢了,随你。”
就在他作势要带着沈稚乔一同离开之时,眼尖的香主恰好瞥见。
她见堂主竟真要带着沈大人离开,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石门前。
“堂主三思!!没有楼主的允许,沈大人绝不能离开!”
话语斩钉截铁,透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鬼公子闻言,脸色瞬间冷若冰川。
“月无痕不在,这里便由我做主。”
那语气冰冷而强硬,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