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装好人了？早干嘛去了？

脖子上的咬痕时刻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多么危险。

一时间，沉默在房间里发酵。

这般安静持续了片刻，最终还是鬼公子打破了这片沉默。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的血，能抑制我体内的蛊毒。”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一分平日里从未一见的小心翼翼。

像是捧住了唯一的解药，既怕捏碎又不敢松开。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淡淡道：“我要离开这里。”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沈稚乔冷笑一声，“若不是我命不该绝，现在尸体都该凉透了！

所以你觉得我还会搭理你，甚至告诉你我的身份？”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与不屑，仿佛在提醒他，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可以心平气和对话的关系。

鬼公子神色未变，声音却很轻：“你不是也给我下了毒，让我生不如死。如此……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沈稚乔嗤笑一声，“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可你却三番两次欲置我于死地。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扯平可言。”

言罢，她强撑着身体，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床上缓缓坐起。

头还是有些晕，眼前的世界仿佛在微微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随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第一步踏出时，整个世界突然开始旋转。脚步虚浮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鬼公子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双手接住了坠落的月光。

他的周身还是那般冰凉，仿佛裹挟着千年不化的寒霜，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便隔着衣物，那股彻骨的寒意依旧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别碰我。”

沈稚乔的声音比他的体温更冷，可挣扎的力道，却弱得像蝴蝶振翅。

“你的身子，一首都是那么暖。”鬼公子低语。

沈稚乔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的身子暖不暖，与你无关。”

鬼公子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他将她的身子稳了稳，道：“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若真想离开，总得先有力气站起来才是。”

沈稚乔强撑着站稳，黛眉微蹙，目光审视着那碗黑褐色的汤药：“这到底是什么？”

“补血的，楼里也有医师，这药便是他所开。”

见她还是一脸怀疑，他又补充道：“若是不信，我替你试药。”

“才不要喝你碰过的东西。”沈稚乔轻嗤一声，“毒草都毒不死你，你有什么好试药的。”

她抿了抿唇，终是缓缓伸出手。

可那碗药在她手中晃得厉害，药汁几乎要洒出来。

鬼公子见状，不动声色地伸手托住碗底。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沈稚乔皱着脸一口气喝完。

渐渐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西肢百骸，虚浮的力气似乎回来了一些。

在鬼公子的注视下，她又勉强吃了几口饭菜。

热食下肚，苍白的脸颊终于浮现一丝血色。

正当她准备理清思绪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蜃儿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那个傻丫头，为了救她，硬生生接下了鬼公子那致命一击。

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紧，顾不得自己尚未痊愈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朝蜃儿的住处奔去。

刚推开蜃儿的房门，便看到少女侧身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原本就清瘦的她，此刻愈发显得形销骨立。

沈稚乔心中一酸，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蜃儿……”

床上的身影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一动，似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沈大人……你没事，真好。”

沈稚乔再也忍不住，俯身握住蜃儿冰凉的手：“蜃儿，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少女一怔，轻声道：“这……就不劳烦沈大人查看了。我不要紧的……养几天就好了。”

是啊，在她眼中，眼前之人分明是位郎君。

“蜃儿，是我连累你了……”她低声道，伸手抚上蜃儿苍白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