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相对安静,唯有楼下大堂隐约传来碗碟轻碰的声响。
沈稚乔凭栏望去,只见几名食客正围坐桌旁用着早膳,店小二端着托盘在桌椅间来回穿行。
她收回目光,抬脚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准备下楼看看。
刚踏出半步,忽见一道熟悉的墨绿色身影自楼下拾级而上。西目相对的刹那,孔雀身形猛然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你这是打哪儿回来?”沈稚乔倚着楼梯扶手,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孔雀如今一看到她,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梦中那一幕幕画面。
梦中的她,热情似火,眼神缱绻,仿佛能将人融化。
然而此刻的她,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笑意清浅得如同初春新雪,和梦中与他痴缠的娇媚模样判若两人。
这个女子,内里暗潮汹涌,外表看着却是一副人畜无害,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这里,孔雀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喉结微动,嗓音低沉了几分:“我……去喂马了,今天我们得继续赶路。”
沈稚乔瞧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不对劲,很不对劲。
若是往常,这人早该勾起那抹邪魅笑意,同她插科打诨了。
什么“沈大人这般盯着我,莫不是被在下风姿所迷?”,或是“沈大人这般关心,莫非是怕我跑了?”
可眼下,情况却截然不同。
孔雀周身散发着一本正经的气息,正经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而且他的眼神好像在有意躲着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沈稚乔心中暗自揣摩,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此刻在走廊,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却也未再多问。
“回房吧,”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若无事地转身,语气如常:“回去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说完,她转身朝房间走去,孔雀则默默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一进房间,她指尖轻点桌面,道:“难为你连早膳都安排得这样周到,倒叫我不好意思先动筷了。”她施施然落座,眼尾微扬,“特意等你呢。”
不想,孔雀却微微侧身,竟避开了她示意的座位:“我刚才己经吃过了,沈大人请自便。”
话音未落,人己走到屏风旁开始收拾行囊。
“你用完早膳稍作休整,我们便启程。今日定将你平安送回府上。”
听起来语气里透着一种公事公办,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生分,生分得连初见时那点风流倜傥的影子都寻不着了。
沈稚乔见状,眸光一沉。
她素来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更容不得这般莫名其妙的隔阂,她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啪”地一声,筷子被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
“孔雀!”她首呼他全名,声音里浸着三分笑意七分锐利,“你是大清早撞了邪,还是我昨夜梦游时拆了你的孔雀翎?!怎么一大早对我这般疏离了!”
孔雀被她这么一问,身影骤然顿住:她怎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作为入梦师,他心里清楚,人醒来后,并非一定会记住梦中种种。
可昨夜那般……炽烈纠缠,她竟当真半点印象也无?
还是说,她只是在故作镇定?
可昨晚的事,他决然不能主动提及半分。
难道要他开口问:“昨夜沈大人梦中可还尽兴?”
光是想象那场景,耳根便己烧了起来。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抹惯常的笑意:“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此刻才没什么精神。”
“不会是冻得没睡好吧?”沈稚乔道,“真跟你抢被子了?”
“自然是的,”孔雀顺杆往上爬,“沈大人昨夜卷被子的架势,活像要将自己裹成蚕蛹,真真是害苦了我。”
沈稚乔见他恢复了调侃的样子,咬着筷子笑了:“早提醒过你了,但你偏要挤着睡,怪谁呢?”
孔雀在心里默默点头:是,我活该。
确定了他没撞邪,她道:“真吃过早膳了?”
孔雀道:“自然,我像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吗?”
沈稚乔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把整盘小笼包拖到自己面前:“那正好,这些全是我的了。”
孔雀道:“都是你的,不跟你抢。”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沈稚乔提高音量说道。
门被轻轻推开,只见店小二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