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雁眼波一转,嘴角便漾出三分俏,七分伶俐:“这算什么!横竖都是同一个对头,咱们早拴在一条船上了——说‘谢’字,倒显得生分。”
慕先生的目光便在这时转向孔雀。
他声音仍是温润的,可那温润底下却透着几分凛冽:“孔雀,你擅自行动,险些命丧鬼公子之手,可知错?”
孔雀道:“属下知错了。”
沈稚乔见状,笑着打圆场:“慕先生说得极是,孔雀确实不该擅自行动。不过——”
她话锋一转,“或许这就是天意,若非这一遭,您又怎能亲眼得见月无痕的真容?如此说来,倒也算阴差阳错,歪打正着。所以,先生就饶他这一回吧。”
慕先生总是那么有涵养,以微笑回应:“沈大人说得是。”
孔雀听着她为自己解围,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盏温酒。
片刻静默后,慕先生施施然起身:“孔雀,既然沈大人己经没大碍了,稍后你便护送沈大人回府吧。”
孔雀点点头,语气郑重:“先生放心。”
慕先生略一颔首,带着霜雁翩然离去。
饭庄内,孔雀看着沈稚乔,见她神色己恢复如常,眉眼间的憔悴也褪去不少。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了地。
“这几天,你受苦了。”
沈稚乔抬眸看了他一眼:“还好有你们在,这一劫,总算是渡过去了。”
孔雀的目光像浸了水的月光,湿漉漉地笼着她:“往后你要是再遭遇什么难处,就在梦中唤我吧,不管我在何方,必定前去搭救。”
沈稚乔嘴角轻扬,半开玩笑地回应:“哪能那么巧呀,我想梦到你就能梦到你。”
“怎么不会,”孔雀道:“你每天多想想我,把这个念头不断强化。只要潜意识里有我了,自然就会梦到……”
沈稚乔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碰上危险了,难道我还得当场倒下,睡上一觉做梦来唤你不成。”
孔雀瞧着她明媚的笑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沈稚乔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不跟我打趣了呢?你平常不是挺傲娇的吗?”
孔雀怔了怔,片刻后才开口:“谁说人就得一首保持一种样子。慕先生之前跟我讲过,男人得学会稳重。以前我对这话没太当回事儿,但是现在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沈稚乔听了,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她的思绪转了个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说到慕先生,他那个笛子,真有那么厉害吗?”
孔雀道:“他的笛音不仅能扰乱人心,还能压制邪术。鬼公子手段诡异,但在慕先生的笛音面前全无招架之力。倒是那个月无痕,着实让人意外。”
“慕先生也好厉害。”沈稚乔眼眸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孔雀瞧见她这满脸崇拜的模样,心里那股别样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侧过脸看着她道:“我呢?”话刚出口便觉唐突,却还是固执地追问,“我就不厉害么?”
沈稚乔嘴角含笑:“孔雀这是…….眼巴巴等着我夸你呢?”
“再怎么说,可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好啦,”沈稚乔笑着摇头,“孔雀也很厉害,我都记在心里呢。”
孔雀心里欢喜着,可那欢喜里偏又渗着一丝酸涩。
他原不该对她起这样的念头——这念头是绣在锦缎上的鸟,飞不得,碰不得,连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可情之一字,向来由不得人做主,越是压抑,越是疯长。
昨夜那场梦后,他的心便似一炉香灰,看着是冷的,稍一拨弄,又溅出几点猩红的火星来。
原本,他打算今日将她平安送回府中后,便努力收回纷飞的心绪,回归往昔的生活。
偏是她听罢慕先生的笛音,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她那样轻,那样薄,像一片将落的叶子,他竟不敢用力,怕捏碎了,又怕握不住。
他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瞒着所有人,最好连自己也要骗过去。
这时,饭庄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道熟悉的身影裹挟着些许风尘踏入饭庄,正是聚贤山庄的少庄主曾云默。
他身后跟着两三个随从,神色匆匆,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一进门,曾云默的目光便落在了沈稚乔和孔雀身上。
他快步走了过来,脸上交织着焦急与欣喜:“沈大人,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们差点把京城的地皮都掀了三尺!”
沈稚乔一脸懵逼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