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如果苏媚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这二十多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屈辱和怨恨,简直难以想象。
难怪她会性情大变,难怪她会创立合欢宗,难怪她会走上那条与整个正道为敌的道路。
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并非天生的妖女,而是被逼疯的,被逼上梁山的。
"这水也太深了吧。"云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稷下书院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宫斗'现场啊,还是那种不死不休、往死里整的级别。怪不得苏媚宗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换成是我,估计早就黑化成灭世大魔王了。"
齐行天听完苏媚这番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苍老脸庞,此刻早已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深深绝望的叹息。
"唉。"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再去看苏媚那双充满了恨意的凤眸,也不愿再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早已被尘封了二十余载的罪孽。
过了好半晌,他才再次睁开眼,看着苏媚,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苏眉,你说得或许都对。"
他竟然没有反驳。
云逍和丹心,以及旁边那个已经停止了啃桂花糕、正瞪着一双好奇大眼睛看着这出"年度情感伦理悬疑大戏"的钟琉璃,都是一愣。
难道苏媚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齐行天他真的。
"当年之事,确实是老夫利欲熏心,铸成大错。"齐行天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深深的悔恨。
"我不该为了知远的前程,不该为了书院的'颜面',就牺牲了你。"
!"老夫有罪于你,有罪于稷下书院的列祖列宗,更有罪于天下苍生。"
"但是。"就在云逍以为齐行天这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时候,这位老院长却突然话锋一转。
眼中再次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与一丝令人不安的疯狂。
"当年之事,老夫确实有错。此次事了之后,老夫自当辞去院长之位,向天下人谢罪,甚至以死赎罪,亦无不可。"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冰冷的杀意。"你,苏媚,还有那个冷锋,你们残害无辜,吸取生魂,甚至还妄图染指问心崖的封印,试图动摇我人族万年气运之根基。此等罪行,同样是万死莫赎。"
"魔族若出,无人可幸免!"
"现在停手,或许还有得救。"
"否则。"他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恐怖的威压再次从他那苍老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休怪老夫不念旧情,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伪君子,你们父子俩果然都是一路货色,说得比唱的好听。"
祭坛方向,传来冷锋那充满了不屑与嘲弄的怒骂声。
他显然对齐行天这番"惺惺作态"的"忏悔"和"威胁",根本不买账。
他依旧在疯狂地朝着祭坛下方的盔甲阴影输送着那磅礴的生命力与精神力。
而那道阴影此刻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
甚至连五官的轮廓都已经显现出来,那赫然便是一张与冷锋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更加苍老、也更加威严的脸庞。
正是冷其玉。
他似乎真的要从那无尽的沉眠之中苏醒过来了。
他那双紧闭了二十余载的眼眸,此刻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即将要睁开。
"不好。"齐行天脸色大变。他再也顾不上跟苏媚"叙旧"了。
"狗胆包天,竟敢真的逆转生死,亵渎亡灵。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周身浩然正气再次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也更加狂暴的青色巨龙。张牙舞爪,朝着冷锋和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狠狠扑去。
然而,就在齐行天即将要阻止冷锋那疯狂举动的瞬间——
"呵呵。"
一声如同银铃摇曳般的娇笑声,突兀地在他身旁响起。
苏媚。
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齐行天的身侧,脸上带着一丝冰冷而妖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