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江风盈楼。
江行舟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遥望金陵城乌衣巷,眸光冷冽如霜。
他遥望乌衣巷方向,看着那滚滚浓烟,唇角微扬,眼中锋芒更盛。
天雷异象,不过是为这词中锋芒,再添三分天意!
王谢千百年门楣,今日——天不佑,词当诛!
“王大人、谢大人——”
他忽然转身,朝王肃、谢玉衡遥遥一指,笑意凛然:
“这是造了多少孽,竟惹得天怒人怨,遭此天谴?连老天都看不下去,降雷劈了乌衣巷?”
“噗——!”
王肃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手指颤抖着指向江行舟,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分明是你那篇《念奴娇·登多景楼》,[鸣州]文章引动的天地异象,天雷轰击!
——如今竟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说王家谢家遭天谴?!
不过,王肃已经领教江行舟的文章和口舌厉害。
不敢与之争辩,以免越描越黑!
谢玉衡更是气得紧闭双眼,面色铁青,干脆充耳不闻。
他算是看透了——
江行舟这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夸谢玄的是他,骂王谢门阀的也是他,横竖好坏道理全让他占尽!
用王谢的先祖,来骂王谢的先祖。
辩?
怎么辩?!
再多说半句,只怕下一道天雷就要劈到自己头上!
江行舟见状,轻笑一声,袖袍一拂。
“两位大人无言以对?看来二位也知理亏。”
他抬眸望向楼阁江外,声音陡然转冷。
金陵十二家的顾、陆等家主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骇然。
他们这辈子见过骂人的——
却没见过像江行舟这般骂人的!
寻常文人写诗嘲讽,好歹还讲究个“春秋笔法”,嘲讽之余留几分体面。
可这位倒好——
非但写出[鸣州]级的雄文,指着鼻子骂,
更是生怕世人不知他骂的是谁,
竟在词中明晃晃地烙下“王谢”二字!
这一记耳光抽得,
连让王谢两家狡辩“此词另有所指”的机会都不给!
“这哪里是写嘲讽诗.”
顾家主颤抖着嘴唇喃喃道:“分明是提着刀,往王谢门阀的心窝子里捅啊!”
陆家主面如死灰,望向那幅墨迹未干的词作——
那字字句句都像是烧红的烙铁,
此刻正“嗤啦”一声,
生生烙在了金陵门阀的脸面上挡不住,根本抵挡不住!
谁有这本事,写几篇[鸣州]嘲讽诗词文章,去跟江行舟对垒?
满座门阀,举人、进士,数百道目光齐刷刷望向江行舟,眼中尽是惊惧。
这小小秀才,文章怎就写的如此狠绝?!
他一句[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便将江南门阀,钉死在千古耻辱柱上!
他一句[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更是将王谢两家的祖祖辈辈,骂得体无完肤!
——偏安江南的窝囊废,也配学英雄涕泪?
——何等辛辣!何等诛心!
满座门阀权贵,如坐针毡。
学政杜景琛神情动容,眸光微闪,抚须而笑。
好!
好得很!
如果说,先前那篇《乌衣巷》,骂得终究不够狠。
字里行间,尚存三分怜悯,太过委婉。
给王谢留了情面,可他们却无动于衷,死扛到底!
而这篇《念奴娇·登多景楼》——
是踩着王谢的脸面,往死里骂!
是抽着金陵门阀的脊梁骨,往碎里打!
杜景琛甚至想不出,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文章,能比这一篇骂得更狠、更毒、更诛心!
他抬眸望向江行舟,眼中尽是激赏。卡卡暁说枉 首发
——此子,当真是要把这江南门阀的天,给捅个大窟窿出来!
骂的他们竟无一人,敢出声迎战!
“好文章!当真是好文章!”
杜景琛抚掌大笑,目光扫过满座门阀家主,见众人面色铁青,如丧考妣,整个大厅死寂无声。
他嘴角微扬,浑不在意这尴尬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