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眉眼是冷的，出口的话却有余温：“把枪丢过来，你就能活着回去。”

他不想杀同伴，于是给他一个选择。

“我不能违……”霍尔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枪口火光一闪。

“砰”

霍尔斯持枪的手猛然坠落，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向耳侧。

裴清于看向车旁的另一人，这次他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地抬枪。

“砰”

*

再回城区的时候，白玉组的人又追上来了。

程非以为这次是真完了，没想到从岔路口突然冒出几辆和他这辆超跑型号完全相同的悬浮车，真真假假，混乱之中，他们逃出生天。

夜景飞速后退，灯光连成一条光线。

“真吓人，不过还挺刺激的。”程非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他居然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车载终端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程非接了，对面很吵，是他的那帮队友，他们说已经到店好一会了，怎么不见他和新朋友来。

程非这才想起来，他在去酒店之前和他们约了饭，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这人还有心思吃饭吗？

自刚才山脚离开，裴清于的气压就变得格外低。

程非切了自动驾驶，趴在隔板上，眼睛亮晶晶的：“金主爸爸，您还想吃饭吗？”

他们订的是一家挞拓人开的饭馆，环境很有异域风情。

程非的那帮队友衣着都不太体面，还有两个穿着拖鞋就来了，裴清于似乎知道为什么程非为什么要攒全队的支出了。

他们人都很热情，聊着比赛，热火朝天地吃着饭，还不忘让裴清于加入话题。

吃到一半，裴清于借口去卫生间，扶着盥洗池吐得天昏地暗。

他没吃一口菜，只能吐出些酸水。

胃里一阵阵地抽痛起来，他掬了捧水漱口，看到镜中人面色苍白，只有嘴唇鲜红，像是糜烂的石榴花。

从那个人亲口告诉他名字开始，裴清于就开始畏惧这短短的咒语，人世间的牵连就是这样的，在知道对方名字的瞬间有些意义就产生了，同伴、朋友、家人、情人，这些人不能杀，要保护他们。

但杀死霍尔斯的瞬间，裴清于又觉得自己不像人类了。

他真切地被对方保护过，也忍受了霍尔斯一路的追杀，他明明给了他生存的机会！

裴清于攥紧压在石沿上的手指，指尖泛白，冰冷的水珠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滴落到水池中。

不想活就去死吧。

他看到镜中人冰冷的眼神，波澜不惊的。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裴清于闭了闭眼，不该是这样的，每到这种时刻他就会迫切地想融入人群，想证明自己也是社会中的一员，没有特殊，没有奇怪。

所以他跟着程非来到了这里，但没有用，人群是热闹的，他却时时刻刻被那些声音拷问着。

裴清于推开门，深吸一口气，把许诺给程非的钱打过去，告诉他有事先走了。

估计对方没来得及看消息，裴清于走到门口收起终端，抬头看到店门口的路旁停着一辆熟悉的迷雾。

陆时琛斜靠在车门前，看到他出来，拉开副驾的车门，神色自然：“送你回去。”

裴清于薄薄的眼皮病态地掀着，白着张脸看他：“你又在我身上装定位器？”

这样岔路处突然冒出的那些车就有解释了。

“说得好像……是，但我只是装了定位器，你去哪里我从来没阻止过。”陆时琛尽量心平气和地破罐子破摔。

“如果我今晚真的要离开彭城呢？”裴清于直视他，问道。

陆时琛隔着装饰围栏看他：“……你就非要进中统吗？中统到底……算了，要怎么样你才能安安分分地读几年书？”

“把你插进去的人从hcb里挖出来。”裴清于没什么情绪地陈述道。

“……”

要完全掌握彭城，hcb就不能继续独立下去，菲尔德家族不会放弃这道资源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陆时琛先低了头，轻声道：“先上车吧，过会要宵禁了。”

陆时琛今天没带司机，也没用自动驾驶，刻意开得很慢。

期间派出去的人，打来通讯汇报结果。

城市灯光从窗外划过，陆时琛听完后吩咐：“把尸体弄干净再送回去，别露出把柄。”

通讯挂断后，车内空间气氛越发僵硬。

陆时琛扣着方向盘，拐进主干道：“你很久没回公馆上课了吧，林老师问你好几次了，你去跟他说清楚吧。”

裴清于玻璃似的眼珠看向他：“那个人不是老师，他是个心理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