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弧度不变。
“让我猜猜,她的身份?”
那手腕系着黑线的杀手,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仿佛漏气的嗤笑。
笑顾锦年的不自量力。
顾锦年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轻蔑,自顾自地分析起来,“这种绣线是天然黑蚕丝。”
那杀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这等黑蚕丝,乃是贡品,唯有西品以上官员府邸,且是极受圣宠的人家,才有可能得陛下赏赐。”
当听到顾锦年的分析,那杀手的瞳孔骤缩。
顾锦年说的,句句属实!
她不仅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他的软肋。
这种被人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感觉,比地狱的酷刑更令人绝望!
裴昱珩佩服顾锦年三言两语,就精准地捏碎了一个顶尖杀手最后的心理防线。
就在这时,顾锦年的目光,轻轻巧巧地落在另一个杀手身上。
话音未落!
“别说了!!”
杀手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铁链哗啦作响!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一首悄无声息趴在牢房外墙缝隙偷看的凌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他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我的乖乖!
这就……招了?!
顾二小姐,真乃奇女子!
顾锦年对这结果毫不意外。
目的达到,多余的话,她一句也懒得说。
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抬步,走向牢门口。
经过裴昱珩身边时,她脚步微顿,侧眸看向他,“去告诉太后吧。”
裴昱珩嘴角噙着笑。
这丫头,总能给他惊喜。
杀人诛心,用得炉火纯青。
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
万安寺,气氛凝重。
琉璃灯盏的光芒,将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好大的胆子!”太后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震得青玉茶盏“叮当”作响,“竟敢把主意打到哀家头上!”
自移居万安寺修行以来,太后素来以平和示人。
此刻却凤目圆睁,周身散发着久违的威仪。
殿内侍立的婢女们纷纷垂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此事非同小可,竟惊动的皇上,连夜赶往万安寺。
诚德帝侍立在侧,面色亦是沉肃。
太后深吸一口气,“皇儿,此事哀家自有主张。”
佛堂内,诚德帝躬身如松,玄色龙袍在琉璃灯下流转着暗纹。
他垂眸掩去眼底思绪,“母后息怒,儿子都听您的。”
当年先帝遇刺后,她能在血洗三司的同时,将各方势力安抚得滴水不漏。
如今既己触及逆鳞……
余光掠过佛龛上先帝灵位,他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
那场刺杀不仅让父皇落下隐疾,更让堂堂天子在病榻上缠绵数载,英年早逝。
至于秦家……这些年笼络朝臣,结党营私,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