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顿了顿,目光掠过地上狼藉的菜肴,语气更添几分无辜。^白¨马+书^院~ `最\新-章~节-更?新+快¢
“怎么还把东西都打翻了?”
这话轻飘飘的,字字温柔,却句句剜心。
顾溪枯发倒竖,猛地扑向栅栏:“呸!谁稀罕你的假好心!”
顾锦年侧身避开,笑意不减,目光越过她,望向牢房深处的妇人和孩子。
“再说了,这些吃食,也不是单给你一个人的。秦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们,可都还饿着肚子呢。”
顾锦年悠悠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姐姐这般替大家做了主,可问过她们的意思了?”
此言一出,牢房气氛骤然紧张。
秦家女眷齐刷刷抬头,看向顾溪,积压的怨气似找到宣泄口。
顾溪后背寒意骤起,感受到身后冰冷目光如钢针扎身。
她僵硬扭头,看到一张张灰败的脸和暗沉无光却透着饥饿怨恨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咕咚。”
顾溪吓得心胆俱裂,喉咙干涩,但强忍着不能露怯。
她转回头,梗着脖子尖叫:“顾锦年!你少挑拨离间!假惺惺!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见抓到救命稻草,她拔高声音:“你这么恶毒,谁知道有没有在吃食里面下毒!”
顾锦年轻笑出声,带着讥讽:“下毒?”
她重复一遍,上下打量狼狈的顾溪,“顾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l~u¢o′q¨z,w_..c+o/m~”
顾锦年声音转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蠢?”
她倾身靠近牢门,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会为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
最后三个字,如重锤砸在顾溪心上:“你——不——配。”
顾锦年话音未落,目光若有似无地往牢房深处瞟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一起。
仔细看去,角落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被众人护在中间,浅棕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异样的光泽。
看到这个孩子,顾锦年心中缺的那块逻辑线,串联起来了。
顾锦年唇角微勾,忽地蹲下身,袖中滑出一个诡异彩绘的竹蜻蜓。
“叮”——竹蜻蜓落在地上转了个圈。
其他孩子惊恐地往后缩。
只有那小女孩,眼睛亮了亮,小手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
秦夫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眼神中带着警告。
小女孩不甘心地瘪了瘪嘴,却又不敢违抗,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顾锦年手里的竹蜻蜓。_k?a.n?s_h`u,p¨u\.*c~o·m¨
“看来这位小妹妹不喜欢呢。”顾锦年慢条斯理地拾起竹蜻蜓,指尖在竹片上轻轻一弹,“倒是可惜了这突厥进贡的……”
顾溪见状,脸色更加难看。
“顾锦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姐姐何必如此激动?”顾锦年轻笑一声,将小玩意儿塞进小女孩儿手里,顺势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不过是逗逗孩子罢了。”
“乖孩子。”顾锦年看着小女孩儿浅棕色的瞳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顾溪脸色铁青,却一时语塞。
顾锦年知道,顾溪刚才闹那么凶,其实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牢房深处,顾锦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秦家入狱数日,秦谦始终三缄其口,果然另有倚仗。
前世,满朝皇子,皇孙中,唯独裴玄能在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少不了一个人的帮助。
那就是突厥可汗阿骨打的帮助。
算算时日,这位突厥王子确实该继位了。
为了保全血脉,他将皇太孙暗中送入大渊,倒是下得一手好棋。
顾锦年眼底寒芒乍现,如果她刚才没看错,那孩子耳后有突厥皇室嫡系血脉独有的印记!
秦谦父子这般有恃无恐,竟是藏了这张王牌。突厥的皇太孙若在大渊天牢有个闪失,边境三十万铁骑怕是要踏平边关。
反之。
若有突厥可汗为秦家求情,以两国邦交之重,秦家至多落个流放岭南的下场。
而流放……意味着随时可能东山再起。
她忽然明白裴昱澈为何要抢先发难。
他怕是早己知晓突厥皇嗣的存在,才要赶在事情败露前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