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兀自喘着粗气。

裴昱珩这才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倦意：“留活口。”

崔珏撇了撇嘴，“这些都是死士，留活口有什么用？”

裴昱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王自然是撬不开他们的嘴，但有人能。”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顾锦年那张清冷倔强的小脸。

想着，他看向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

瞬间照亮了顾锦年紧蹙的眉头，此刻她定是睡得极不安稳，纤长的睫毛在睡梦中不住轻颤。

梦境里，血色弥漫。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现在还能感知到。

她看到自己被绑在冰冷的刑架上，利刃加身，首至五马分尸……

也是同时，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踉跄着朝她爬来。

那人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是裴昱澈！

他亲手斩下了裴昱澈的头，然后疯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散落的尸块一块一块捡起，拼凑起来。

他将她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亲手立了碑，然后便在她坟前横剑自刎。

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阿锦……若有来世……换我来护你……”

那张染满血污、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赫然是……裴昱珩！

顾锦年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中衣。

她抬手抚上面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泪痕。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恍惚间，她想起在广顺茶楼，裴昱珩曾经说过，若你想要那后位，我便为你夺来。

她攥紧锦被的指节发白。

饶是历经前世宫闱争斗，此刻心头竟泛起一丝陌生的暖意。

“来人！”顾锦年突然掀被而起，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轻启，夜风裹着雨丝卷入内室。

裴昱珩披着湿透的墨色大氅立在门前，发梢还滴着水。

见顾锦年这般模样，他瞳孔骤缩，一个箭步上前，拇指己抚上她湿润的眼角：“阿锦怎么了？”

顾锦年怔在原地，朱唇微启。

万千思绪在心头翻涌，那个血色的梦，茶楼里的誓言，前世未解的谜团……最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待她惊觉裴昱珩竟深夜闯入闺阁，眼底的柔软瞬间恢复如常。

“无碍，不过是梦魇罢了。”她后退半步，穿上鞋子，“这般大雨，你找我有事？”

裴昱珩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捕捉到那个微妙的改变，她不再唤他王爷，而是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