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户收走一批,剩下的都是乡亲们留着下崽的母猪,还有几头没满月的猪崽……”
“您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周秘书往前探着身子,声音都带了颤音,
“我们厂食堂断了荤腥,职工们意见大得很,要是完不成任务,我们俩回去就得蹲车间扫厕所!”
安海突然挠着头插话:“二叔,要是我们出的价码比供销社高呢?乡亲们能舍得卖不?”
秦二叔吧嗒吧嗒抽烟,烟灰簌簌掉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高多少?”
周秘书咬了咬牙:“每斤多两分钱!”
“两分钱?”秦二叔眉毛一挑,
“那得开个社员会说说。不过先说好,要是有哪家的猪过了秤不够斤两,可不能挑三拣西。”
当晚,晒谷场上点起两盏马灯。
二十来个村民围坐着,吧嗒旱烟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科长,你说的话算数不?”刘大爷吧嗒着烟袋锅,“别等猪拉走了,又说厂领导不同意加价。”
安海憨憨地笑,拍着胸脯:
“大爷,我骗谁也不能骗我二叔啊!您看这合同都写好了,周秘书都按了红手印呢。”
周秘书苦着脸举起合同,手指捏得发颤——
他压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傻呵呵的安海,居然早就准备了一式三份的协议书。
“我家那两头母猪刚下了崽……”王大婶犹豫着开口,“卖了的话,明春拿啥抓猪崽啊?”
秦二叔敲了敲烟袋锅:
“大婶,安科长他们多给的两分钱,够您买三斤盐巴呢。再说了,等开春供销社来放猪崽,我优先给您留两头好的。”
村民们交头接耳一阵,渐渐有人点头。
傍晚散会时,总共登记了50多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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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叔家。
土坯房的木门被暮色染得发黑,秦二叔吧嗒旱烟的声响在煤油灯影里忽明忽暗。
铜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他望着案板上歪歪扭扭的账本首叹气:
“安科长,满打满算就这五十六头猪崽,再往下实在掏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