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宝连眼皮都懒得抬。
这种人,心里的堤坝一溃,便成了扶不起的烂泥。
他朝何广义递了个眼色,何广义立刻心领神会,“哐当”一声,将匕首甩在朱允炆脚边。
等人退尽,前殿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朱允炆抓着匕首,爬向缩在角落的多福,刀刃入肉的“噗嗤”声混着他疯魔的咒骂,如同一幅沾满鲜血的皮影戏,映在窗纸上。
他一刀接一刀地捅着,直到多福没了声息,仍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溅在脸上的血把他俊朗的面容染成了恶鬼模样。
何广义低声问。
“太孙殿下,他会不会跑去告御状?”
“他敢?”
朱小宝瞥了眼窗纸上扭曲的血影。
“这种腌臜事,他恨不得烂在肚子里。”
“派人盯紧了,别让老爷子知道,前几日御医还说老爷子的身子骨经不得惊吓。”
何广义点头道。
“是!”
夜风吹过宫墙,卷着浓重的血腥气。
朱小宝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清承宫的灯火却如同一颗淌血的眼珠,死死盯着深宫中这场永不落幕的权谋悲剧。
朱小宝没再瞅朱允炆那副疯癫样,这人是死是活跟他没啥关系。
回清宁宫吩咐廖家兄弟把人看紧,倒头便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亮。
朱小宝啃了几口包子,便往皇宫赶去。
今儿可是二月底的大朝会,满朝文武跟打了鸡血似的,早就在洪武门外候着了。
东边刚冒鱼肚白,春晨的风也没那么刺骨了。
老爷子套着薄棉袍,外头披件绸缎披风,在谨身殿慢条斯理地扒拉早饭。
奉天殿离这儿有段路,他见着朱小宝就乐呵。
“大孙来啦?”
“爷爷早啊!”
朱小宝赔着笑,心里正琢磨事呢。
朱元璋呼噜噜吃完面,突然冒出一句。
“郑和的舰队快到交趾港了,你趁咱吃饭的功夫,给那小子写封信,咱记得他爷爷在云南吧?”
朱小宝心里咯噔一下。
老爷子啥时候同情起太监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朱元璋抹了把嘴,眼神有点飘忽。
“老人家指不定啥时候就没了,让他在交趾歇两天,顺道回云南瞅瞅,该赏的就赏,别坏了规矩。”
放以前,朱元璋哪会管太监的闲事?
人老了果然心软,百炼钢都化成绕指柔了。
朱小宝应了声,走到御案前唰唰写起了圣旨。
他现在是皇储,奏疏都得用老爷子的口气写。
“谷大用,把这中旨送去通政司,转发云南布政司。”
“奴婢遵旨。”
老太监颠颠儿地走了。
朱元璋抹了抹嘴,又喝了口茶,这才站起身来。
“大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