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必须用他的魂魄做引。

"璃儿。"

极轻的一声，像春夜的雨丝，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温柔。

姜璃猛地睁大眼睛。

她看见自己的瞳孔里浮起团金光，那是陆昭然的残魂，正蜷成极小的一团，额间的断妄瞳若隐若现。

他的嘴型动了动，她没听清，只看见他指尖虚点，指向楚怀瑾掌心的罗盘。

青铜罗盘的刻痕里，有七道极细的暗纹，正随着残魂的靠近，缓缓亮起。

姜璃瞳孔里的金光突然凝实。

陆昭然的残魂浮在她视野中央，发梢还沾着业火的星子，额间断妄瞳的纹路比生前更淡，却亮得刺目。

他的声音像浸在碎冰里的琴弦："罗盘七重封印，我魂魄碎片能破三重。"

她后槽牙咬得发酸——这是陆昭然每次强行推演禁术时的习惯性动作。

指尖业火突然翻涌成金浪，顺着她手臂窜上脖颈，在她与陆昭然残魂之间拉出一道金焰丝线。

楚怀瑾青鳞覆盖的手腕"嘶"地冒起青烟，他掐着姜璃的手指无意识松了半分。

"不可能！"融合体的左脸（楚怀瑾的半张）突然扭曲，青鳞下的皮肤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道袍纹路，"你魂魄早该被锁魂钉......"

"锁魂钉在你引魂机关里。"陆昭然残魂的右眼金纹逆向旋转，像枚被倒转的罗盘，"你用引魂灯吞了三百个试炼者魂魄时，钉尖就断在灯芯里了。"

姜璃突然看清了——楚怀瑾青鳞覆盖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每片鳞甲底下都粘着黑色的引魂符纸。

当最后一片青鳞坠地时，底下赫然是件绣着青阳山云纹的道袍，领口处还留着半枚被烧残的"昭"字，是陆昭然当年被逐出师门时，师父青阳子亲手剪碎的道袍！

姜璃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愤怒和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喉咙发苦。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试炼场春域遇见的"楚先生"，他总爱用青阳山的竹根茶待客，茶盏里飘着和陆昭然道袍同色的云纹。

"闭嘴！"融合体右脸（朱颜的半张）突然暴起，尖利的指甲划过姜璃锁骨，血珠溅在青铜罗盘上，竟让罗盘刻痕里的暗纹又亮了一道。

姜璃眼前猛地一花，焚魂之眼自动张开——西象封印的总图像活物般爬满视网膜：春生域的桃林是木属性阵脚，夏炽域的熔岩是火属性锁，秋肃域的金楼是金属性钉，而冬寂域的冰湖......冰湖中心有个极小的红点，正随着她的心跳闪烁。

"双生炉需要真正的契约之血！"她脱口而出，掌心业火突然裹住从唐无咎方向飞来的青铜匣碎片——那是陆昭然藏着师妹林小满魂魄的匣子。

碎片上的封魂咒文正在融化，露出匣底一行极小的血字："若昭然堕入轮回，以吾血为引"。

"你敢！"楚怀瑾左脸的温雅彻底碎裂，他青鳞下的右手突然长出尖爪，首取姜璃咽喉。

但苏九娘的残魂群恰在此时涌来，那些被吞噬的试炼者魂魄化作幽光锁链，缠上他的脚踝。

融合体踉跄的瞬间，姜璃猛地将青铜匣碎片按在掌心业火里。

"林小满！"她喊出这个名字时，喉头尝到铁锈味——那是陆昭然残魂渗进她魂魄的血。

罗盘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林小满的魂魄从刻痕里冲出来，像团被揉碎的桃花，每片花瓣都沾着血。

血雨落在姜璃掌心，业火瞬间暴涨成赤金色，将她与陆昭然的残魂、林小满的魂魄、青铜匣碎片全部裹进光团。

"不——！"楚怀瑾的躯体开始分裂。

左半部分的道袍纹路疯狂蔓延，重新凝聚成青阳子的模样：白发高束，眉眼与陆昭然有七分相似；右半部分的青鳞却扭曲成朱颜的原形，蛇尾拍在地面，震得青铜碎片乱飞。

朱颜的蛇信子舔过姜璃耳垂，尖叫穿透她的耳膜："你烧毁的魂魄会反噬焚魂之眼！

等业火燃尽，你会比陆昭然死得更惨——"

话音未落，陆昭然的残魂突然与姜璃掌心的业火产生共鸣。

金色锁链从光团中迸发，贯穿青铜罗盘核心。

姜璃被震得跪坐在地，却在锁链穿入的瞬间，看清了罗盘最深处的东西：一枚生了锈的箭头，箭头尾羽是她前世亲手用凤仙花染的，当时她替陆昭然挡下刺客的箭，箭头就留在了她心口。

"原来西象封印的阵眼......"她喘着气，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箭头。

锈迹突然剥落，箭头露出底下刻着的"昭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