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然的指尖还停在姜璃后颈,那里的温度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他掌心。~嗖¢艘`暁^税`蛧? /追·醉^歆·璋-节?
他望着因果之树印记上正在枯萎的枝桠,每片叶子飘落时,都在空气中划出半透明的残影——那是反噬之力在啃噬她的魂魄。
"选记忆。"姜璃的声音比冰渊的风还轻,却撞进他震颤的胸腔。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腹蹭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金红纹路——那是魂魄消散的痕迹,正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你不能忘。"
不能忘什么?
陆昭然喉结滚动。
阿宁被封在冰柱里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她发间的桃花簪只剩半片花瓣,碎成星子的魂魄正从冰缝里漏出去,像被风吹散的香灰。
他们是为了救她才闯入这西象试炼场,是为了寻回被篡改的因果才走到今天。
若他忘了,阿宁的魂魄便永远困在这冰渊里,而姜璃...他低头看她泛白的指节,她掌心还留着春域试炼时替他吸毒留下的疤痕。
"我撑得住。"姜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掌心,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因果之树反噬顶多让我晕三天,可你的金瞳要是因为魂魄散得太彻底..."她没说完,却抬眼望进他金红翻涌的瞳孔里。
那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自从用了禁术救师妹遭灭门,他的魂魄就像漏了底的碗,可姜璃总能把碎成渣的他重新拼起来。
冰柱里突然传来轻响。
陆昭然转头,正看见阿宁的魂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冰面下的桃花簪竟泛起淡粉的光。
他这才注意到,契约之母不知何时站在了冰柱前。
她原本清澈的眼底漫着幽绿,像深潭里泡了千年的青苔,"选吧。"她的声音像两片冰刃相击,"记忆或灵魂,你们只能留一样。"
陆昭然的金红纹路爬上耳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能听见自己魂魄碎裂的声音,像细沙漏进陶罐,"留记忆。"他抓过姜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块滚烫的灼痕——是三年前替师妹挡下厉鬼反噬时留下的,"她记不住,我记。"
姜璃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因果之树最后几颗果实坠落,每颗都映着陆昭然的脸:春域里他举着断妄瞳破幻时的冷硬,夏域里他替她挡下火雨时的滚烫,秋域里他跪在贪婪幻境前的绝望...她突然攥紧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我要你记得我。"
契约之母的指尖浮起冰焰。*r·a+n′t?x¢t../c¨o¨m¢
赤蓝双色的光裹着寒气撞进陆昭然心口时,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冰火在体内翻涌,像两条蛇缠着他的魂魄撕咬。
他踉跄后退,却被姜璃稳稳托住后腰——她的力气小得可怜,却像根扎进岩缝的藤,死也不松。
"痛吗?"姜璃的声音在他耳边发颤。
她看见他额角的金红纹路正往眼眶蔓延,像要把那双金瞳烧成灰烬。
陆昭然咬着牙摇头,却尝到满嘴血腥——他咬破了舌尖。
冰焰的力量在冲刷他的识海,那些关于阿宁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她跪在师门废墟里哭,她替他包扎禁术反噬的伤口,她最后说"师兄,别用禁术"时的眼神...
"三日后,冰焰退去。"契约之母的声音突然变了,像被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真正的吞噬者..."她的手按在冰柱上,幽绿光芒顺着冰纹爬向阿宁的魂魄,"会...吃了你们。"
地面裂开的瞬间,寒雾裹着腐叶味漫过两人小腿。
姜璃抬头,看见因果之树彻底枯死,最后一片叶子飘落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她突然想起冬域试炼时,陆昭然说过"因果之树是活的,它疼的时候会哭"——原来树哭起来,是叶子碎成星尘的声音。
"抓紧。"陆昭然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望着契约之母眼底翻涌的幽绿,突然想起秋域里那具被吞噬的亡魂——他们的眼睛,也是这样的颜色。
原来他们从来不是猎人,是被圈在陷阱里的猎物,而设陷阱的人...
冰层深处传来裂帛般的脆响。
姜璃顺着陆昭然的目光看向冰柱顶端——那里缠着幽绿的光,像条吐信的蛇。
墨渊子的笑声从头顶落下来,像碎冰砸在石地上,"小道士,你以为选了记忆就能破局?"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混着指甲刮擦冰壁的声响,"因果的陷阱,从来不是给猎物留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