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银光。八岁的颜秋芷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表情木讷地站在葬礼现场，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兔子玩偶，紫罗兰发卡之下那双与曾经的我如出一辙的灰败瞳孔里，正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天空。

“女仆工作时摸鱼要扣工资。”

握着鸡毛掸子对着照片发呆的时候，颜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晃了进来，见我一直盯着秋芷的照片看，他忽然伸手用指节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没什么。”侧过脸向着颜冬轻抿了一下嘴唇，“只是每次看到秋芷的照片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那时你们的心里该有多疼。”

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颜秋芷空洞的眉眼，父亲葬礼上的记忆如在水中洇湿的宣纸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铺展开来。

“林玧夏，你不也一样么？”颜冬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下了颜秋芷的那张旧照片，卷起衣袖轻轻擦拭着相框，棉质布料与玻璃随着他的动作摩擦出细微的响动，直到相框亮得能映出我们交叠的倒影，“烂好人属性发作前，先看看自己眼底的血丝如何？”

说来说去，我跟颜秋芷聊的天加起来甚至还不如琴岚的多，只不过照顾好她会让颜叔叔的压力小一些吧。

“秋芷是我的雇主，这只是属于工作范畴内的关心。”

“你这个佣人倒是比我这个当哥的称职多了。”

颜冬忽然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框，亮可鉴人的玻璃上却映出了他骤然暗下的瞳色：“所以秋芷才会迫不得已只能一个人消化所有的情绪。”

“少爷以前不也是一个人消化不良情绪的吗？”

颜冬没有说话，只是又低头擦了一遍玻璃，随后将相框默默放回了书架上。

“能和我聊聊秋芷的事情吗？毕竟女仆连自己的雇主是什么脾气都没摸透也太不专业了吧。”

“这你算问对人了，那小登的黑历史可不少。”颜冬嗤笑一声盘腿坐在地板上，后脑勺抵着床沿的雕花立柱，微微仰着头凝视着书架上颜夫人和秋芷的照片，“别看秋芷现在装得人畜无害，小时候那可是个人嫌狗厌的鬼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