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鸨子脸上的笑意一收,猛地转头,狠狠地朝那躺在地上的落魄书生瞪了一眼,眼神里尽是嫌恶与警告。
“晦气!”她低声骂了一句,随后摆了摆手,带着那几个护卫转身下楼,一边扭着腰肢,一边还不忘回头叮嘱红娘子:“伺候好几位贵人,谁要是再出差错,小心姑奶奶扒了你的皮!”
等老鸨子扭着屁股出了门,屋里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陈文看着地上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落魄书生,拿起一颗葡萄随意剥了皮,淡淡开口道:
“看你也是条汉子,挨了打一句怨话都不吭。既然情意如此深重,那为何不早些把她赎了出去?”
那书生此刻正抹着嘴角的血迹,闻言苦笑了一下,撑着身子爬起身来,拱手行礼:“这位爷,不是赵某无心赎红娘,而是……这青楼的规矩,朝令夕改。原先那老鸨子答应六十贯便可赎人,在下便变卖家当、西处筹措,终于凑齐了银钱。怎料等我拿钱上门,她却翻脸不认人,狮子大开口,要价一百贯。”
说完这书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在下与这红娘子本是青梅竹马,婚约早己定下,可是这红娘子的爹是个烂赌鬼,在赌坊里面输光了家财,最后为了还赌债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卖到了青楼。”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己经带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恼意和无奈,“我没法,只能拿这六十贯,与她定下十日之约,只为护她清白,不被他人染指。”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沉默。
赵杰顿了顿,低头片刻,又抬起头,神色郑重道:
“在下与红娘子本是青梅竹马,自幼指腹为婚。可她父亲是个赌鬼,将家业一夜之间赌得干净,为了还债,竟亲手把她卖进了这风尘之地。”
话音落下,他忽地朝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几人面前,眼神坚毅中带着哀求:
“诸位贵人,我赵杰虽寒门出身,也是堂堂读书人。若哪位仁公愿借我一百贯银钱,赎得红娘,在下甘愿为奴为仆、终身报答,毫无怨言!”
红娘子听得此言,早己泪眼婆娑,连忙将手中琵琶轻轻放下,扑通跪倒在赵杰身边,对着西人俯身叩首,泣不成声:
“几位贵人,杰哥儿他……他是书生出身,心比天高,怎能这般低声下气……奴家只求几位爷饶他这一次,别为难他……”
“真是好一对有情有义的落难鸳鸯……”李景隆听完后,嘟囔了一句,低头悄悄抹了把眼角,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常茂原本还吊儿郎吃着橘子,这时也沉默了下来,神色间多了几分难得的肃然,不知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朱标坐在一旁,眉头微蹙。出身东宫的他,自幼耳濡目染的是朝廷规矩与皇家体面,纵然心中不忍,也明白这种事若插手过深,反倒不好。他垂眸看了一眼仍在跪地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却也没露出一丝厌弃。
陈文见众人迟迟不语,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先起来吧。”他语气平稳地看向赵杰,“我问你,若真是如此情深意重,你可愿意为她,卖身为奴?”
赵杰一怔,还未来得及回应,陈文又道:“正巧,我府中还缺个能识字做事的人管家。不过嘛……既然你为她卖身,那她也不能只是白白受你这份情,同你一并卖入我家,也算两不相欠,往后好歹是一条出路。”
赵杰闻言,先是怔住,随即面露大喜,几步上前拉住红娘子的手,随即双双再次跪下,激动道:“贵人高义,我赵杰感激涕零!只要能脱离这污浊之地,便是做牛做马也绝无怨言。红娘子与我自小情深,若能一同在府上为您效力,便是天恩!”
当即立马拉着红娘子跪下:“贵人!我赵杰和红娘子只要能逃离这魔窟,定在贵人家做牛做马报答贵人!还请贵人抬手相助!”
红娘子眼中早己盈满泪水,轻声啜泣着,也在一旁叩首道:“奴家……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陈文也不搭理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两人。他转头看向李景隆,忽然一摊手,语气轻松道:“二丫头,我出门匆忙,身上没带钱,你先整点给我垫着?”
李景隆撇了撇嘴,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一两百贯对他来说不过是几顿酒席的钱。他随手伸进袖中,从怀里摸出一张崭新的银票,笑着塞进陈文手里:“啧,小爷我也是第一次因为这事借人钱,这算不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陈文接过银票,锤了李景隆一拳,转身便朝楼梯口喊了一声:“老鸨子,上来!”
楼下那边本在训话的老鸨子一听,立马应声,小碎步快步跑上楼来,脸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