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好叫他明白她,绝非能被美色所惑之人。
赵祯听赵策英的话眉心一跳,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点大婚之事?
“朕早命钦天监算过。二月廿八倒是吉日,再不然便是要到西月份。”
若拖到西月……赵策英垂眸掩去眼底暗涌。官家龙体己是强弩之末,届时国丧一起,这婚期少说耽搁一年。
他面上不显,拱手谢恩:“二月廿八甚好,臣谢陛下恩典。”
出了殿门,他眼底的暗涌再难遮掩,“去工部催,婚仪所需一应物事,务必三月之前置办齐全。”
侍从见殿下神色凛冽,不敢多言,匆匆领命而去。
东宫内赵策英翻着账簿,眉头越皱越紧。他名下的银钱竟所剩无几,那“傻子”竟将大半积蓄都投进了墨香斋。
正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外间一阵响动。几个小厮抬着几个箱子进来,恭敬道:“殿下,墨香斋送来的分红。”
赵策英抬手掀开箱盖,满满一箱交子白银,上覆一张素笺:“生意尚可,权当救急。”
赵策英唇角微勾,修长手指轻轻抚过那字迹,眼底寒意渐融。
看来,某人倒是不曾真的恼了他。
殿试前夜,墨兰独坐郡主府的书房内,案上摊开的策论文章早己批注得密密麻麻,她却仍执笔沉吟。窗外雨声淅沥,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廊下传来,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似踏在她心尖上。
墨兰笔尖一顿,头却不抬,“殿试在即,官人深夜造访,不怕耽误了我温书?”
赵策英斜倚门框,玄色锦袍被雨水浸湿了几分,却丝毫不减风姿。他低笑一声,嗓音慵懒:“娘子勤勉至此,为夫岂敢打扰?只是……”
他缓步走近,手指划过案上堆积如山的书卷,“明日殿试,娘子若熬坏了身子,岂非得不偿失?”
墨兰抬眸,正对上他含笑的眼,那目光灼灼,似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她微微蹙眉,正要反驳,却见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宣纸搁在她面前。
“这是?”
“历年殿试的策题汇总,以及几位阁老的批阅偏好。”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递了杯茶,“娘子天资聪颖,原不必我多此一举。但……为夫舍不得娘子太过劳累。”
墨兰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她自然明白,这份资料何等珍贵,若非他暗中周旋,绝难到手。
她挑眉反问:“这是要让我欠你人情?”
赵策英低笑,忽然伸手将她从椅上拉起揽入怀中。墨兰猝不及防被他牢牢扣住腰身,鼻尖顿时盈满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雨水的潮湿。
“娘子错了。”指腹抚过她唇角,眸色渐深,“为夫要的,从来不是人情。”
窗外雨声渐急,烛火忽地一跳。
墨兰心跳微乱,却仍强自镇定:“明日殿试,官人若再胡闹,我便……”
“便如何?”他笑意更深,突然倾身逼近,却在距离她唇瓣仅剩寸许时堪堪停住。
墨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若有似无的距离折磨得她发麻,竟鬼使神差地仰头上前。赵策英却忽然后撤,“这是等不及了?”
“你!”墨兰蓦地清醒,羞恼交加地推了他一下。
赵策英顺势松开钳制,“殿试之后,为夫再与娘子……慢慢讨赏。”说罢转身离去,背影潇洒如风。
墨兰怔怔望着渐远的背影,唇上未得触碰的痒意竟比真被亲吻还要难熬。半晌才懊恼地抿了抿唇,重新坐回案前。
这男人,分明是算准了她无法在此时与他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策论上。可笔刚落纸上,却不由自主地写歪了一行字。
“混账……”她咬着唇喃喃,却不知骂的是故意撩拨的他,还是情难自禁的自己。
看来今夜,注定难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