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官家不是。就像当年砸向岳飞像的石头,总得挑个不会还手的靶子扔。
暗流汹涌处,更有诛心之论在瓦舍流传。某个雅间里,几个纨绔子弟醉醺醺地调笑:“女子怎么考的中状元?谁知道这功名怎么来的?”
话未说完,突然被泼了满脸热茶。抬头正对上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手中茶壶还在冒热气。“《浮生梦语》第二卷第七回写漕运弊端那段,烦问公子指出出处?”
不同的声音渐渐响起。
西市织坊的管事们联名上书:“《织工图说》所载技法,救我三十六家织户于水火,岂容诋毁?”
最令人惊异的是,素来保守的《文心阁》也:“观其文如观其人。其才学之实非虚名可诬。”
郡主府的大门紧闭己整整三日。
云栽在廊下来回踱步,手中的帕子绞得发皱。露种第无数次捧着食盒从内室退出,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案上的饭菜丝毫未动,连茶盏里的水都未少一分。
“实在不成,去请太子殿下来吧。郡主这月月信未来,太医诊脉时说郡主八成是……”云栽话音未落,忽听内室传来声响,似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几人慌忙推门而入,却见满地散落的宣纸间,墨兰正俯身拾起一块碎墨。她眼下青影格外明显,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去樊楼给掌柜传话,我明日包下一天樊楼。我要当着全汴京的面,把话说个明白。”
翌日清晨,樊楼前早己人潮涌动。与当年“林安”公布身份时不同,今日前来的百姓神色各异,有面露鄙夷的,有不屑一顾的,但更多的是手持《浮生梦语》《织工图说》的。
墨兰一袭状元服出现在楼台时,全场霎时一静。
她边下楼,边举起一叠信笺:“诸位,这几天我收到各方女子来信,有问案情推理的,但最多的,是那些不敢署名的女子,问我如何才有勇气走出闺阁。”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一个锦衣公子嗤笑道:“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读这些杂书有何用?”
“哦?”墨兰挑眉,“那敢问这位公子,可会分辨蜀锦与吴绫?可知今年米价几何?”
见对方语塞,她目光扫过众人:“有人说女子读书无用,那我倒要问问,若女子当真愚笨,为何缫丝织布、刺绣缝纫这些精细活计,向来是女子做得更好?若女子当真不通算术,为何市井之间,多是妇人持家算账?”
学生中有人高声道:“可自古女子不得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