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雨总是下得缠绵悱恻,程远撑着黑伞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溪头村,恍如隔世。+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十年了,自从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山村,他就再没回来过。如今父亲年迈,作为独子,清明祭祖的责任自然落到了他肩上。
"小远?是小远回来了吗?"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村口小卖部探出头来。
程远眯起眼睛,认出了是村头的王婶,"是我,王婶。您身体还好吗?"
"好什么好,半截入土的人了。"王婶咧嘴笑了笑,露出几颗孤零零的黄牙,"你爸上个月来电话说你要回来祭祖,我还当他哄我开心呢。快回家吧,老宅子我隔三差五去打扫,还算干净。"
谢过王婶,程远拖着行李箱往村西头走去。青石板路湿滑,两旁的老屋比他记忆里更加破败,许多门窗紧闭,挂着生锈的铁锁。十年光景,年轻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些老人守着祖业。
程家老宅是座三进两院的青砖瓦房,在村里算得上气派。推开斑驳的红漆大门,院子里那棵老梨树还在,只是花期己过,满地都是被雨水打落的白花瓣。程远放下行李,掏出钥匙打开正屋的门锁,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线香的余韵扑面而来。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供奉着程家祖先的牌位,香炉里的香灰还很新鲜,想必是父亲上次回来时上的香。程远放下背包,恭恭敬敬地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跪下磕了三个头。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程远回来祭拜了。"
起身时,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三炷香的烟柱诡异地扭动起来,像三条细小的白蛇在空中游走。¨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程远后颈一凉,下意识回头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梨树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儿。
简单收拾了东厢房的床铺,程远早早躺下了。长途跋涉加上山村的湿冷让他疲惫不堪,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程远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十七分。他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摸黑找到拖鞋。老宅的厕所在后院,得穿过整个院子。
推开房门,月光出奇地亮,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浸泡在冷水中。程远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夜风穿过老梨树的枝桠,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
"程远......"
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程远猛地站住脚。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他耳根呢喃。
"谁?"他转身西顾,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大概是幻听吧。程远摇摇头,继续往后院走。旱厕是老式的,木板门上的红漆己经剥落大半。他刚解开裤带,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程远......"
这次更清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某种湿漉漉的质感,就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程远浑身汗毛倒竖,尿意全无。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但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他嘟囔着系好裤带,推开门准备回屋。*如.闻_枉_ ^冕¢废.越^读+
月光下,厕所门口的地面上有一滩水渍,形状像是一个人赤脚站过的痕迹。程远盯着那滩水,心跳如鼓。他可以肯定,来的时候那里是干的。
"程远......"
声音第三次响起,这次近在咫尺,仿佛有人就贴在他背后呼唤。程远猛地转身,却只看到自己颤抖的影子。他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拖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冲回房间锁上门,程远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睡衣。他摸出手机想给父亲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窗外,老梨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无数伸向他的手臂。
程远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数着心跳等待天明。就在他昏昏欲睡时,那个声音又来了,这次更加清晰:
"程远......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清晨,程远被敲门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和衣而卧,浑身是汗。
"小远,起床了吗?"是王婶的声音。
程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打开门。王婶端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想着你刚回来没吃的,给你送点早饭。"
"谢谢王婶。"程远接过食盒,犹豫了一下,"王婶,咱们村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王婶的脸色突然变了,"你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