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像有人叫我名字。"程远没敢说细节。
王婶的手抖了一下,食盒里的碗碟叮当作响,"你......你昨晚去后院了?"
程远点点头。
"造孽啊......"王婶喃喃自语,突然抓住程远的手腕,"今天祭祖完就赶紧走吧,别在祖宅过夜了。"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程远追问。
王婶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爷爷那辈的事......算了,说了你也不信。总之,天黑前离开村子,记住了吗?"
不等程远再问,王婶匆匆走了,背影佝偻得像背负着什么看不见的重物。
上午九点,程家宗亲陆续来到祖宅。十年不见,长辈们老了许多,小辈们则完全认不出了。寒暄过后,一行人带着祭品前往村后的程家祖坟。
祖坟修葺得比程远想象中要好,石碑新上了金漆,周围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父亲说这是村里一个叫老周头的孤寡老人帮忙照看的,他年轻时受过爷爷的恩惠。
祭祖仪式庄重而繁琐,程远作为长孙,需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当他第三次跪下时,忽然注意到爷爷坟旁有个小小的土包,没有立碑,只简单插了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什么,但己经褪色看不清了。
"爸,那是谁的坟?"程远小声问父亲。
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别问,专心祭祖。"
仪式结束后,族人们三三两两下山。程远故意落在最后,等人都走远了,他折返回去查看那个无名坟冢。木牌上的红漆几乎掉光了,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水"字。
"那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程远吓得差点摔倒。转身看见一个驼背老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枣木拐杖。老人脸上皱纹纵横,眼睛却亮得吓人。
"您是......老周头?"程远想起父亲的话。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用拐杖点了点那个无名坟,"知道为什么没立碑吗?因为不配入祖坟。你爷爷心善,才让她葬在这。"
"她是谁?"程远心跳加速。
老周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你昨晚不是听见她叫你了吗?"
程远如坠冰窟,"您怎么知道......"
"回吧,趁天还亮着。"老周头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记住,天黑后无论听到什么,别应声,别看镜子,更别去后院。"
程远想追问,老人却己经蹒跚着走远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坟地缭绕的雾气中。
回到祖宅,程远心神不宁。他翻出爷爷的老照片,试图找出线索。在一张泛黄的合影中,年轻的爷爷站在中间,身后站着十几个村民。程远用手机放大照片,突然发现爷爷身后的阴影里,似乎还站着一个人,身形模糊,只能看出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正当他盯着照片出神时,一滴水突然落在手机屏幕上。程远抬头看天花板,干燥的木梁上没有任何水渍。又一滴水落下,这次首接滴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
窗外,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峦如同蹲伏的巨兽。程远想起老周头的警告,决定收拾行李连夜离开。就在他往包里塞衣服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在耳边,而是从堂屋传来的:
"程远......我知道你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