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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军的鬼魂举起残缺的左手："我女儿死前还在问，爸爸为什么不要她了..."

周志明疯狂摇头，汗水浸透了衬衫："滚开！你们己经死了！死了！"

"但你从没放过我们..."张强的鬼魂声音变得极其恐怖，车间里的金属开始剧烈震动，"你连我们的记忆都要抹去..."

就在这时，李红走了出来，手里举着手机录音："周志明，你还记得这个吗？事故第二天，你在我家说的话？"

手机里传出周志明年轻几岁的声音："...李红，识相点拿钱闭嘴...否则你女儿也会出事...保险公司那边我己经打点好了...那三个倒霉鬼就当是意外..."

录音还在播放，周志明却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王刚看到，三个鬼魂同时向他飘去，周志明的身体开始诡异地悬浮起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按在了墙上。

"承认你的罪。"张强命令道。

"我...我..."周志明在空中挣扎，突然，他的裤子湿了一片——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男人吓得失禁了。

"承认！"三个鬼魂同时喝道，声音震得车间里的碎玻璃哗啦作响。

"是我干的！是我！"周志明崩溃大哭，"阀门是我锁死的...我需要那笔保险金...求求你们放过我..."

鬼魂们突然静止了。周志明的身体缓缓落回地面，瘫软如泥。整个车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周志明抽泣的声音。

王刚看向门口——不知何时，老李和另外几个夜班保安站在那里，脸上写满震惊。老李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录音。

"你们都听到了？"王刚问。

老李点点头，眼中含泪："全录下来了...足够送这畜生进监狱了..."

张强的鬼魂转向王刚，面容变得平和："谢谢你...王老板..."

三个鬼魂开始发光，形象越来越模糊。李红、赵芳和马晓燕冲上前去，试图拥抱她们逝去的亲人，却只抱住了一团冰冷的空气。

"我们该走了..."马卫国的声音变得遥远，"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

"等等！"王刚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取出三个保温盒，"这是...最后一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三份热腾腾的炒面——特意按照他们生前的口味做的。鬼魂们露出微笑，做出"吃"的动作。这一次，食物没有消失，而是逐渐变得干枯、腐败，最后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饱了..."刘建军的鬼魂满足地叹息，"五年了...终于饱了..."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车间。三个鬼魂的身影在光线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升向天空。

"爸爸！"马晓燕哭着伸手，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周志明蜷缩在墙角，精神己经完全崩溃，不停地重复着"我错了"。老李和保安们将他架起来，拖向门外。

王刚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他看向那面曾经被爆炸毁坏的墙——在晨光中，墙上的"去死"两个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走出车间时，王刚注意到门口的杂草丛中，开出了几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这地方曾经充满痛苦和仇恨，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三天后，王刚的餐车前挤满了人——不仅是常客的工人们，还有记者和警察。周志明己经被逮捕，案件重新调查。李红和其他家属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和道歉。

"王哥，给我来份炒面，加肉！"一个年轻工人笑着说。

王刚熟练地翻炒着面条，餐车前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偶尔，他会望向三号车间的方向——那里己经开始拆除，但据说工人们经常听到有人在废墟中满足地叹息，像是终于得到了安息。

这天深夜，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王刚正准备收摊，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他抬头，看到餐车前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正冲他微笑点头。只是一瞬间，他们就消失了，但餐桌上留下了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这次，是真的钱。

王刚把钱收好，决定明天去给李红她们加个菜。他哼着小曲收拾餐车，夜风吹过，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像是某个遥远的谢意。

远处，工厂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模糊。而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里，三个工人终于可以安心上路，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炒面，走向他们等待了五年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