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热浪翻涌,书院里自拍杆舞成一片银光。¢p,o?m_o\z/h-a′i·.?c~o^m.
苏明远看着这群缠着云雷纹袖章的少年,恍惚看见庆朝私塾弟子手持木剑的晨课。
“护道不是护我,是护典籍!”他指着墙角保险柜里的《庆朝文书》影印本。
当护道团首次护送庆朝瓷器去展览,少年们用泡沫箱装着文物,却用汉服衣袖拂去展柜浮尘。
“云雷纹是庆朝的防伪标记!”讲解声里,苏明远指尖抚过冰凉釉面,想起故人执此酒盏的模样。
那夜学生用手机查《康熙字典》,屏幕微光映亮年轻脸庞——今人古人,原是同一种虔诚。
夏至的午后,蝉鸣像是烧红的铁针,一根根扎进沉滞的空气里。明远书院内,新栽的几竿瘦竹叶子边缘微微打着卷,承受着这过分炽烈的天光。前庭青砖地上,影子被正午的太阳压缩得又短又浓,几乎贴着脚底。
“嗬!”“哈!”
清亮的呼喝声打破热浪的凝滞。十几个少年男女,臂上清一色缠着靛青底、银白云雷纹的布质袖章,列成方阵。汗水浸湿了额发,贴在红扑扑的脸颊上,但他们眼神清亮,动作一丝不苟。手里的“兵器”在日光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是伸缩自如的铝合金自拍杆,此刻被他们舞得虎虎生风,模拟着劈、刺、格、挡的“护道十三式”。
“先生,您瞧这招‘云掩星枢’使得如何?”领头的少年小王一个漂亮的手势,自拍杆“唰”地缩回,他抬手抹了把汗,脸上是掩不住的蓬勃朝气,“我们可都研究透了,《刑法》第二十条写得明明白白,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他挥舞着那根细长的金属杆,仿佛它真是一杆无坚不摧的丈八长矛,能挑落所有妄图亵渎古物的宵小。
苏明远站在廊檐下的阴凉里,青布长衫的袖口挽起一折,露出清瘦的手腕。他看着眼前这群热气腾腾、生机勃发的少年,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灼热的空气和舞动的自拍杆,落在另一个时空。也是这样的夏至,庆朝京城那间简陋却书声琅琅的私塾院落里,一群同样年轻的学子,手中握着的却是沉重的木剑,练习着粗浅的防身剑术。那时的蝉鸣似乎更为聒噪,木剑劈砍空气的沉闷声响,带着一种乱世里特有的、朝不保夕的悲壮。他记得那些年轻面孔上过早的凝重,也记得自己中状元那日,私塾窗台上那盆无人照料的兰草,枯死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
“护道,”苏明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少年们粗重的喘息和自拍杆舞动的风声。他缓缓踱步上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汗湿的脸,“非是护我苏明远一人之安危。′e/z`k.s\w′.+o′r_g\”他抬起手,食指坚定地指向藏书阁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灰绿色铁柜,“是护它们。”
少年们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落在那冰冷坚固的保险柜上。那里沉睡着的,是《庆朝文书》的珍贵影印本,还有热心的“粉丝”们捐赠的、承载着岁月尘埃的零散古籍残页。
“若真有险厄临头,”苏明远的声音沉静如古井深水,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记住,典籍为先,尔等性命,次之。”他顿了顿,目光如深潭般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护住这些书,便是护住了千载文脉不断的一缕魂。它们比我们任何一人的血肉之躯,都更值得存续下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少年们脸上的兴奋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肃穆。小王握着自拍杆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冰冷的铁柜,此刻在他们眼中,似乎有了某种超越实体的沉重与温度。
护道团的第一次真正行动,在夏至后第七日清晨降临。任务:护送一套三件庆朝官窑烧制的云雷纹瓷器,前往市博物馆参加“丝路遗珍”特展。
天光熹微,薄雾尚未完全散尽,给书院门前的石板路披上一层湿润的轻纱。一辆喷涂着博物馆标志的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门外。护道团的少年们早已整装待发。靛青云雷纹袖章整齐地束在臂上,外面罩着的却是形制各异的汉服——有素雅的直裰,有利落的圆领袍,甚至还有小姑娘穿了件齐胸襦裙,行动间裙袂飘飘。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博物馆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三件瓷器。并非直接捧着那温润如玉的胎体,而是极其谨慎地将它们放入早已备好的、内部嵌着高密度防震泡沫的特制白色泡沫箱里。古与今,华美与简陋,在这一刻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小心些,这里卡住…对,放稳。”小王低声指挥着,动作轻得如同捧着初生的婴儿。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