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仿佛被煮沸了。_￥.3/?8?{看+书!°网_ °-o首^￡发.$*

“话说那谢府当家主母曾氏，面慈心狠，蛇蝎心肠！”

德胜门边上最热闹的“西海茶馆”里，留着山羊胡须的说书先生醒木重重一拍，唾沫横飞，声情并茂。

“可怜那原配留下的嫡长女，金枝玉叶，却被她克扣嫁妆，百般作践！寒冬腊月，连件厚实的冬衣都无！更兼那谢家二小姐谢如皎，本是亲生骨肉，却被黑心肝的曾氏养歪了，坑害长姐，这下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众目睽睽下失了清白不说！最后还嫁了个攀高枝的凤凰男！”

“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一个膀大腰圆的商贾听的须发皆章，猛地将手中茶碗掼在地上，瓷片西溅，引来一片叫好附和。

茶楼里嗡嗡作响，愤怒、鄙夷、猎奇的议论如同沸水翻滚。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青衣小厮飞快地在手心记下几个关键词，悄然起身，身影没入外面喧闹的人流。

街头巷尾，孩童拍手跳脚的歌谣更是首白辛辣：

“谢家院，黑心肝，继母刻薄嫡女惨！”

“老父亲，攀高枝，陷害亲女不眨眼！”

“老妖婆，收黑钱，冤魂索命在眼前！”

“栽赃陷害心肠烂，青天老爷把案翻！”

稚嫩的童音唱着最恶毒的控诉，短短几日内，京郊外的洗衣妇人都停下捶打，跟着唾骂一句。′1-3\3,t·x_t..?c/o.m′

挑担的货郎摇着拨浪鼓，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连倚门卖笑的暗娼都探出头来，啐一口浓痰在谢府方向的地上。

这种俚俗小调，如同带着倒刺的藤蔓，随着市井百态人间烟火的传播，疯狂的散播、扎根在京城内外的各个角落。

最轰动的是集市口和城隍庙前的空场。

这边刘铁嘴开讲《黑心继母刻薄记》，那边紧接着开演《无情最是谢家主》……

“夫人，”月华将外边这几日的情况一一道来，接着补充道，“七成茶楼都在讲咱们‘递’过去的故事，添油加醋的不少，效果比预想的还好。几个大酒楼门口，月见安排的小乞丐，把‘谢家主怒杀继夫人’唱得可顺溜了，铜板都收了好几筐。”

谢窈端起甜白瓷茶盏，青碧的茶汤映着她沉静的眉眼，她没笑，只问，“京兆府那份文书呢？”

“妥了！”一旁的月霜立刻接道，“月见让几个识文断字的小子，专门在太学那些人流量大的地方，不小心撒掉好些抄着文书内容的纸片，捡起来的人一看，嗬，盖着京兆府的大红印！这可比说一百句都管用。·s~i`l_u?b¨o′o.k-..c?o*m¨现在满城都在传，赵青天都亲自给夫人您洗刷冤屈了，谢家还想栽赃？呸！”

月霜学的惟妙惟肖，一下子逗乐了谢窈，她伸手去摸左手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沈渊之前送的赔罪礼，被她戴的油润通灵。

“谢府那边呢？”

“一片死寂。”月华的语气带着快意。

“大门紧闭快三日了，角门也只开条缝让送菜的老头进出，听说里头的下人走路都踮着脚……家主整日在书房砸东西，咆哮怒骂疑神疑鬼，看谁都像要害他。老太太是真病了，躺在床上咒天骂地，汤药不进。底下的人更是乱成一团，偷懒的偷懒，偷东西的偷东西。管事们都压不住。侧门今早有个婆子想溜出去买点东西，刚露头就被烂菜帮子砸了回来，现在府里人人自危，连倒夜香都只敢趁后半夜没人的时候。”

“谢峥没出门？”

月霜撇撇嘴：“告病没上朝，缩在壳里当王八呢。”

谢峥混迹朝堂多年，不是个吃素的，也不是吃亏的性子，他未必没有还手之力。

“让月见继续，用所有的渠道，继续造势！”

赵正明是个聪明人，也是块硬骨头，他查下去，定能挖出一些别的东西，但是想凭此将谢家彻底摁死，还不够！

“记住，”谢窈转身，目光如炬，“动作要快！铺天盖地！让谢家丑闻成当下唯一谈资！让‘谢家’臭不可闻！银子管够，只要效果！”

她要用民间的舆论去倒逼京兆府去查谢家更多的罪证！

谢峥在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任上的罪证沈渊自然不会放过，她要从旁辅助，将谢老太太收受银子，柳文远破格提拔和谢峥将后宅当成妓院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摆到明面上来。

“是，夫人。”

肆时居内重归寂静，只有更漏单调的滴答声。

谢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