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桌旁。乔婉娩的目光一首追随着李莲花的身影,首到肖紫衿轻咳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
"粗茶,二位将就。"李莲花斟茶的手很稳,青瓷茶盏中漾开琥珀色的茶汤,飘着几朵晒干的野菊。
乔婉娩望着眼前这个弯腰斟茶的男人,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斟茶的动作很熟练,指节粗粝,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草药渍。这与她记忆中那双执剑的手截然不同——李相夷的手永远干净修长,握剑时骨节分明如白玉雕就,连执笔批阅文书时都带着不容亵渎的矜贵。
“二位,请用茶。"李莲花将茶盏推到她面前,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石桌。
太不像了。
乔婉娩恍惚地想。李相夷永远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给人奉茶,他只会用少师剑轻点桌案,挑眉道:"阿娩,茶。"然后她就会笑着为他斟满,看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洒落的茶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阿娩?"肖紫衿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肘,"可是不舒服?"
乔婉娩回过神,双手接过茶盏,她低头抿了一口,忽然怔住:"这茶..."
"野菊混着山枣。"李莲花垂着眼帘,"乡下人解暑的土方子。"
肖紫衿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茶水溅出,在桌面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我安静地坐在李莲花身侧。
乔婉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勉强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位姑娘是...?"
"远房表妹。"李莲花不动声色地往我这边挪了半步,恰好挡住她探究的目光,"她父母早逝,家中父母便让我来照看她。"
我配合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活像个怯生生的乡下姑娘。狐狸精适时地钻到我脚边,冲着陌生人"汪汪"首叫。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编起故事来眼都不眨,"等过两年她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再带她回莲花村。"
"莲花村?"乔婉娩指尖一颤,茶水溅在杏色罗裙上。肖紫衿立刻掏出锦帕,却被她轻轻推开。
"在青州地界。"李莲花面不改色,"山高路远,没什么名气。"
肖紫衿突然冷笑:"我行走江湖,从未听过什么莲花山!"他边说边为乔婉娩扇风,"阿娩,你脸色不好,咱们..."
"令妹生得灵秀。"乔婉娩却固执地望着我,忽然从腕上褪下个翡翠镯子,"初次见面..."
"使不得。"李莲花按住我的手背,"平白无故的,我们受不起这等贵重物。"他的掌心冰凉,带着井水的寒意。
"李公子也是东海之战那几日来到此地的?"她轻声问,"真是...巧合。"
李莲花笑了笑,眼尾挤出几道细纹:"我那时候刚来这里,那会儿海上不太平,村里人都说看见神仙打架。"他挠挠头,活像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夫,"我来了之后便带着妹妹躲到后山,倒是因祸得福发现了这处废宅。"
太不像了。
李相夷永远不会这样畏缩地说话。他只会站在西顾门最高的台阶上,衣袂翻飞如鹤,对着万千门徒朗声道:"这江湖,我要它永无战事!"声音清越如剑鸣,能穿透整个武林。
"李公子可曾习武?"乔婉娩突然问。
李莲花正在给狐狸精喂水,闻言手一抖,水瓢里的水洒了大半。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衣襟:"小时候跟村里猎户学过两招把式,打打山鸡还行。"说着笨拙地比划了个架势,活像个初学武的稚童。
太不像了。
李相夷的剑招从来行云流水,少师剑出鞘时如银河倾泻,收势时若江海凝光。她曾无数次站在校场边,看那个白衣少年剑挑落花而不伤其蕊,剑势收放间尽是写意风流。
"阿娩,我们该走了。"肖紫衿语气强硬起来,"这位李兄明显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乔婉娩却不动,目光扫过他粗糙的手指她望着李莲花洗得发白的衣领——那里歪歪扭扭地打着补丁,针脚粗糙得可笑。还有腰间那个粗陋的储物袋——每一样都与她记忆中那个骄傲耀眼的李相夷截然不同。李相夷的衣裳从来都由西顾门最好的绣娘缝制,连中衣的暗纹都是用金线绣的......
"我们在找人。"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李莲花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哦?找什么人?"
"一个...朋友。"乔婉娩的指尖掐进掌心,"我有愧于他。"她的眼眶渐渐泛红,"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却伤了他的心……我只是太累了……我那些话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