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跪着不起，他额头抵着师娘素旧的布鞋，肩膀抖得厉害："徒儿...徒儿没能..."

"傻孩子..."芩婆弯腰将他搂住，"回来就好..."岑婆温暖的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像哄年幼时做噩梦的他。

"起来，让师娘好好看看。"芩婆捧着李莲花的脸左看右看，泪中带笑，"瘦了..."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我，"这位姑娘是？"

李莲花眼眶还红着，却己扬起我熟悉的浅笑："是小果。若非她相救..."

话未说完，芩婆己一把拉住我的手。老人家的掌心粗粝温暖："好孩子..."她突然转身往屋里走，又急急折返，一手拽一个，"都进来！师娘蒸了茯苓糕，还煨着参鸡汤..."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穿过竹叶，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碎金。狐狸精欢快地跟在我们身后，尾巴扫起一地斑驳的光影。

竹舍内飘着浓郁的参鸡汤香气，混着茯苓糕的清甜。芩婆忙前忙后，粗陶碗摆在榆木桌上发出轻响，碗底还垫着她自己绣的荷叶边棉垫。

"趁热喝。"她将盛得满满的鸡汤推到李莲花面前，参须在汤面上轻轻晃动。

李莲花捧着碗的手突然一顿。热气氤氲中，我看见他眼角泛起薄红——这个在东海边独自舔伤都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碗普通的鸡汤而颤抖了指尖。

"师娘..."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低头时一缕散发垂落，遮住了发红的眼眶。喝汤的动作很慢，像是要把每一口都记住味道。

芩婆又塞给我一块茯苓糕，糕体松软，嵌着蜜渍的枣泥。"相夷小时候啊...有次练功摔伤了，也是这般..."

话未说完，李莲花突然放下碗，额头抵在师娘肩头。这个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此刻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像孩童般寻求着最原始的慰藉。芩婆粗糙的手抚过他束发的玉簪，玉簪微微颤动。

狐狸精不知何时趴在李莲花脚边，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靴面上。阳光透过竹帘，在三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将那些未尽的言语都融在了汤碗升腾的热气里。

李莲花突然"咚"地跪倒在地。

"师娘..."他仰起脸时，泪水己滚过下颌，"徒儿没用，没能护住师兄...也没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芩婆的手一颤，弯腰捧住李莲花的脸，粗粝的拇指抹去那些泪水："傻孩子...这怎会是你的错..."

阳光透过竹帘，斑驳落在他们身上。李莲花脊背剧烈起伏，攥着芩婆衣角的手指节发白。

"这些年..."芩婆声音哽咽，"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李莲花看着师娘声音哽咽:“徒儿觉得愧对师门，更怕师娘担忧……”

我别过脸，忍不住红了眼。狐狸精蹭到我脚边，湿鼻子碰了碰我发抖的手。

"傻孩子，回来就好..."芩婆喃喃重复着，将李莲花搂进怀里。

我悄悄退出屋子，阳光很好，晒得人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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