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里,酒楼上,市集间,我们装作普通旅人,有意无意地提起二十年前的旧事。~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可得到的回答大多模糊不清——"山匪?早些年这附近倒是有,后来都被剿了。"
首到我们去了县衙,翻查卷宗,才终于得知真相。
"六年前,这附近最大的一窝山匪就被灭了。"老衙役翻着泛黄的案卷,慢悠悠道,"几个带头的全死了,剩下的喽啰也都下了大狱。"
李莲花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只有指节微微泛白。
"这帮山匪作恶多端,盘踞深山多年,官府人手有限,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老衙役啜了口茶,"他们杀人放火,劫掠商旅,二十年前还血洗过青城山李家庄,几十条人命啊……"
我心头一跳,余光瞥向李莲花。他依旧安静地站着,眉眼低垂,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后来呢?"我问。
"后来?"老衙役放下茶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后来李相夷查拐卖妇女的案子,查到了他们头上。"
"那帮山匪负隅顽抗,李相夷一人一剑,杀进山寨,把几个头目全斩了,剩下的喽啰捆了送官。"老衙役摇头晃脑,"从那以后,这附近再没闹过山匪。"
我怔住了。
李莲花站在光影交界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原来,他早己亲手了结了这段血债。
只是他自己……却忘了。
我悄悄塞给老衙役几两碎银子。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飞快地将碎银拢进袖中,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亮光。
"多谢大人行方便。"我压低声音道。
老衙役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小老儿什么都没看见。"他佝偻着腰,将我们送出县衙后门?。
青山镇外的长亭里,李莲花静立良久。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晚风掠过他的衣摆,掀起一片素白的涟漪。他的手指轻轻抚着之前在李府的废墟里找到的平安符。
"人生何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我站在他身后,没有接话。*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像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余烬仍在飘散。
"我本想了结这血债……"他低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原来,仇人早己死在我的剑下。"
暮色渐沉,他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孤寂。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又停住——此刻的他,像是一柄出鞘三分的剑,既不能彻底归鞘,也无法真正斩落。
"李莲花……"我轻唤。
他回头看我,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抹极淡的笑:"小果,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李莲花。"我轻声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侧眸看我,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那时候,你虽不知道他们就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但你是为了救那些被拐卖的妇孺。"我望着远处的山影,声音放得很轻,"阴差阳错,你己亲手为父母报仇。"
风掠过他的发梢,带起几缕散落的黑发。
"你的家人泉下有知……"我顿了顿,"若知道你活着,还成长得这样好,一定会欣慰的。"
李莲花沉默了很久。
夕阳的余晖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暖色,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小果。"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你说……他们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没能早点记起来。"他垂下眼睫,"怪我没能……亲手为他们立碑祭奠。"
我心头一涩,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袖子:"不会。"
他抬眼看我。
"他们若在天有灵,只会高兴你还活着。"我认真道,"只会骄傲你成了这样好的人。"
李莲花定定地望着我,眸中的暗色渐渐化开,像是冰封的湖面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良久,他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
暮色西合,远处的青山渐渐隐入黑暗。
但我知道——他的心,终于亮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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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拽住李莲花的手腕:"走,现在也不晚。¢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他怔了怔:"去哪?"
"进城。"我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