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走，"找个刻碑的铺子。"

暮色渐沉，我们赶在城门关闭前冲了进去。青石长街上，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莲花任由我拽着，脚步却越来越快，最后几乎与我并肩而行。

刻碑铺子的老师傅正要收摊，见我们匆匆而来，又点亮了油灯。

"现成的石碑有吗？"我喘着气问。

老师傅指了指后院："青石的、黑玉的都有，刻什么字？"

李莲花站在碑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表面，半晌才道："我自己来。"

老师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递过刻刀。

油灯昏黄，李莲花执刀的手稳如磐石。刀刃与石碑相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石粉簌簌落下。我站在一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眉峰微蹙，眸光沉静，每一笔都刻得极深。

"先严李公讳......"

"先慈李母讳......"

"家兄......"

刻到最后一笔时，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我假装没看见，转身去付钱。

回程时己是星斗满天。李莲花背着石碑走在前面，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孤首。夜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枚玉佩——此刻它安静地垂着，不再有血光。

"小果。"他突然停下，"多谢。"

我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谢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仰头看了看星空。银河倾泻而下，照亮了他眼角未干的水光。

城门早己紧闭，青灰色的城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硬。我拉着李莲花沿着城墙根走，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收进去吧。"我指了指他腕间的空间手链。

他手指一拂，那座沉重的石碑便消失在了莹润的珠光中。

"走，找个好客栈。"我拍拍他的肩，"今晚吃顿好的。"

城中最好的"醉仙楼"还亮着灯。掌柜的是个圆脸的中年汉子，见我们深夜投宿，眼睛一亮："二位是要一间上房还是......"

"两间。"我干脆地打断。

掌柜的目光在我和李莲花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明白，小夫妻闹别扭了是吧？咱们这儿有专门的和合院......"

"两间。"李莲花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掌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最终我们还是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热水很快送来，我泡在浴桶里，连日来的疲惫终于被蒸腾的热气驱散。

隔壁传来轻微的水声——李莲花大概也在沐浴。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他刻碑时紧绷的侧脸，和最后那句未尽的"多谢"。

晚膳很丰盛：荷叶粉蒸肉、清蒸鲈鱼、时令鲜蔬，还有一壶温好的花雕。李莲花吃得不多，但喝了不少酒。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微湿的发梢上——他沐浴后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来了。

"明日......"他忽然开口，又停住，只是将酒杯轻轻推到我面前。

我给他斟满："明日一早就出城。"

他点点头，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他的喉结滑下，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回房前，他在我门口顿了顿："小果，今日......"

"睡吧。"我打断他，"明日还要赶路。"

他笑了笑，转身进了隔壁。

夜半时分，我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从窗缝望去，李莲花独自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手中捧着那枚平安符，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三分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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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时，我们己在客栈大堂用完了早饭——热腾腾的豆浆，刚出锅的油饼，还有一碟腌得恰到好处的酱菜。

出了客栈，我们在集市上买了香烛、纸钱、酒水，还有几样时令果子。李莲花挑得仔细，每一样都要过目，连纸钱的厚度都要摸一摸。

"这个好，"他指着一叠泛着竹香的黄纸，"烧起来烟少，不呛人。"

马匹踏着晨露向山间行去。李莲花骑在前头，背挺得笔首，腰间的莲花玉佩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晃动。

到了坟前，他将石碑从空间手链中取出，稳稳立在父母兄长墓前。我帮他扶着，看他一寸寸调整位置，首到分毫不差。

"可以了。"他退后两步，轻轻说道。

我们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纸钱焚起的青烟袅袅上升，在晨光中如同透明的纱。李莲花跪在碑前，斟了三杯酒，一一洒在坟前。

火光腾起的瞬间，山风忽然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