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血管:“倒像是睡在云团上。”见他终于肯屈腿坐下,我忙不迭掀开锦被,温热的艾草熏香扑面而来。
李莲花屈腿坐在雕花床边,青色衣摆垂落,在朱红床柱投下暗影。未等我开口,他掌心己腾起淡淡暖光,细碎的气流拂过发梢,沾着水珠的青丝在热气中渐渐蓬松。我慌忙偏头躲开,水珠溅在他手背:“别用内力,多损耗元气!”
“无妨。”他指尖微动,暖雾顺着发尾游走,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不过是些微调息的功夫。”我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用内力烘干头发,好像我们那里的吹风机。”
李莲花垂眸看我,眼中泛起疑惑:“吹风机?是何种机关器具?”
我抓着半干的发丝比划:“铁壳子套着扇叶,通电就能吹出热风。”见他眉间拧起结,又补充道:“可这世上没有电,用不了的。”
他忽然轻笑出声,乌发随着动作轻晃:“若真有这般神器,倒是能省下不力气。”烛火摇曳间,他指尖再次凝出光晕,这次特意放缓了力道,“只是这‘电’究竟何物?”
李莲花指尖的暖光轻轻拂过我的发梢,带着若有若无的温热。我望着他专注的眉眼,索性盘腿坐起,掰着手指解释:“电就像...天上的闪电,能照亮整个夜空,可它太快、太烈,得用铜线、磁石把它圈起来,驯服成细细的流光。”
他闻言挑眉,将内力凝成的暖雾聚成更柔和的形状:“能困住天雷?听着倒像传说中的控雷术。”
“比法术还神奇!”我抓起枕边的流苏穗子来回晃动,“只要接上细细的电线,电就能顺着线跑,让漆黑的屋子亮如白昼,让铁疙瘩扇叶转得比燕子还快。”说到兴起,伸手在空中虚画圆圈,“可惜现在没有磁铁矿提纯,也拉不出那么细的铜丝,更别提建造能发电的大屋子...”
话音未落,李莲花忽然撤去内力,指尖残留的光晕映得他眼底笑意盈盈:“听着倒是个改天换地的玩意儿。”他伸手抚平我翘起的发梢,动作自然得如同晚风掠过湖面,“只是若真有那么一天,这世上怕是连莲花楼的铜铃,都要被吵得发不出声响了。”
“可算干透了!”我舒展西肢,像只慵懒的猫儿般瘫在松软的床榻上,锦被被压出深深的凹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李莲花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银边,他垂眸整理着袖口,似乎还在犹豫。
“别杵着了,快来!”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这床这么大,难不成还能把你吃了?”
李莲花耳尖微微泛红,喉结动了动:“于礼不合。”他的语气虽坚决,却始终没挪动半步。
我支起身子,眼底泛起狡黠的光:“李莲花,我可想念你的怀抱了。”见他身形僵住,又叹了口气,装作委屈道,“赶路这么多天,夜里多冷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最终妥协般在床边坐下。衣料摩擦声轻响,他打算就这样和衣而卧。我却眼疾手快地扯住他外袍下摆:“脱了外套,里衣睡觉才舒坦。”
“你就不怕......”李莲花挑眉看向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把持不住?”
“我又不是色中饿鬼!”我佯装生气,“再说了,和你同睡又不是头一回,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低笑出声,乌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夜色里宛如流动的墨。最终,他依言褪去外袍,只着月白色中衣侧躺下来。
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药香与皂角气息,将这京城夜晚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李莲花刚躺下,便自然地将手臂舒展在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蜷起,像是早有默契般给我腾出位置。我立刻如归巢的雀鸟般钻过去,脸颊贴着他月白中衣下温热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像是初春带着晨露的草木,又透着几分烟火气的温暖。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我稳稳圈在怀中,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皮肤。我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他胸腔微微的起伏,带着体温的气息拂过发顶。锦被下两人交叠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里晕染成模糊的轮廓,京城深夜的车马喧嚣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回响,唯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盛满了令人心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