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天天,不见河监送来粮食,庄周心急如焚。·欣?完/本·鉮-占? ,免+沸,悦_渎.
漆园公署粮仓见底了。庄周蹲在仓门口数蚂蚁,数到第三十八只时终于憋不住,他骑上毛驴回家,找媳妇商量:“田珞啊,让咱娘看着九连,你赶着咱家那辆驴车,带上三观去田集借粮去吧?我不忍心看着工徒活活饿死啊!”庄周搓着手。
墙角传来“咯吱咯吱”的动静,庄周一看,你大儿子三观正抱着半拉菜馍啃得正欢。他闻听爹爹让娘去借粮,咧嘴一笑:“借来粮食,我和弟弟菜馍就可以吃饱了。”
庄周止不住一阵难过,现在家人都在挨饿呀!
田珞正在缝补衣裳,针尖在头发上蹭了蹭:“自家吃喝倒好说。要是给漆园借粮……我担心……”她瞥了眼丈夫涨红的脸,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庄周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我这个漆园吏总不能只顾咱自家锅台吧?”
驴车“嘎吱嘎吱”上路时,三观突然发现个乐子——他家那头倔驴今天居然没尥蹶子,就是走两步要停下来啃三口路边的野草。它同样饿呀!
田珞甩着鞭子,嘴里念叨着:“这哪是借粮,分明是赶着毛驴去上供呀!”驴车晃悠着拐过土坡,田野一片荒芜的景象。.k¨a*n′s~h¨u+q+u′n?.¢c,o?m/
三观突然嚷道:“娘!驴子走一步停三停,啥时候能走到呀!”
田珞甩开鞭子,到傍晚时分,远远看见了田集。
她一脚踏进自家地界,就瞅见父亲正叉着腰在粥棚前吆五喝六。田泰那身绸缎衣裳在灰头土脸的灾民堆里格外扎眼,活像只掉进煤堆的肥鸽子。曹醛家和裘家的管事正蹲在粮垛旁扒拉算盘,三家的粮食混在一处,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和睦。
“爹!”田珞刚喊出声,就被个饿急眼的流民撞了个趔趄。
田泰转头瞧见闺女,眉头立刻皱成了菊花:“你与三观来,庄周干啥了!”
“他公务忙。”
父女俩钻进临时搭建的芦席棚,田珞刚提借粮的事,田泰那两道扫帚眉就拧成了麻花,“啪!”田泰一巴掌拍在榆木案几上,震得陶碗直蹦跶:“我闺女嫁的是官老爷还是叫花子?”
粥棚外等着领粥的乞丐们齐刷刷扭头往这边张望。
田珞慢悠悠掸着裙角沾的麸皮,把庄周拿俸禄贴补工徒的事说了个大概。
田泰不吱声了,眯缝眼盯着漏雨的棚顶发呆。他沉默半晌,忽然站起身来,脑门差点撞翻顶棚:“早说啊!我女婿这是要学管仲治齐啊!”他转身就踹醒打瞌睡的账房,“去库房!开新米!”
当晚田家饭桌上,三观抱着馒头啃得满脸渣子。`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田泰举起夹菜的筷子半天没落下,“啪嗒”掉下来两颗泪珠子,正巧滴进羊肉羹里。
王夫人吓得差点摔了勺子——上回见老爷掉泪还是二十年前埋葬田珞爷爷的时候。
第二天早饭后。五个壮仆人扛粮袋,驴车装六袋让田珞家人吃的。田泰揣着手在廊下来回转悠,时不时吼两嗓子:“把大车装满,那个麻袋扎紧些,给漆园公署送去!”
田家仆人载着两车粮食,往漆园方向开拔。
田家粮车来到漆园公署时,庄周正在工棚里干活。他瞧见粮车过来,惊喜得手里的锯子都掉到了地上。庄周对着送粮的仆人连作了三个揖,吓得仆人跪下连称“姑爷。”
斜眼啬夫领着仆人喝茶。漆员工徒忙把粮食送到仓库里。
田集仆人赶着车走了。
漆园工徒围住庄周,扑通跪下了。领头的汉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嗓子眼儿里挤出哭腔:“庄大人,咱这辈子没见过您这号当官的!自家婆娘娃娃饿得吃糠咽菜,把俸禄粮食拿出来救济工徒,还到亲戚家借粮……”
“谢庄大人救命之恩!”
庄周忙搀起众人,道:“我也是穷人,自然知道穷人的难处。咱都是一家人,我没能力照顾天下人,怎忍心眼看着你们饿死呢!”
现场一片哭泣声。
庄周搓着青色粗布衣角,仰头笑了:“穷人帮衬穷人,天经地义嘛。”他踢了踢露出脚趾的草鞋,“我屋里那口灶台——咳,横竖也生不出金疙瘩来。”
人群里有个半大孩子突然“哇”地哭出声。
庄周伸手弹了他个脑瓜子:“小娃子,饿急眼了?明儿跟我去河边摸螺蛳!咱有了粮食,别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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