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转身欲逃。
“还想跑!”
程朝提剑追去,身侧的黑影比她更快,蒙面杀手如鬼魅般掠过众人头顶,瞬间将黑衣人咽喉割裂。
“慢了一步!”
待她赶到时,只余温热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程忠季,你小子又在搞什么!”程忠叔甩蹬下马,他大步跨过满地断刃与箭矢,腰间金吾卫令牌随着步伐撞出冷硬声响。
程忠季将半焦的账本往衣领里塞,踉跄着爬起身:“没什么,就是得罪了些仇家。”
程忠叔看着这个弟弟,眉峰瞬间紧蹙道:“一天天不着调!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对不住,给三哥你添麻烦。”
程忠叔盯着满地狼藉,玄甲上的鎏金兽首仿佛也在震怒。
天子脚下皇城不宁,皇城戍卫形同虚设,他身为金吾卫大将军难辞其咎。
“三哥,此事不怪四哥,是他们突然冲出来要杀我们,我们为了自保才反击。”程朝扯裂衣襟为丛长立包扎后走过来。
“自保?”
“阿阳,你当皇城是你撒野的地方?上次程忠...”程忠叔怒极反笑。
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喉结滚动间溢出冷笑:“哼!那孽障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如今倒好,又给我惹出这摊子烂事!”
如今父亲年事已高,二哥驻守兖州未归,家中就数他最为年长,这堆烂事只能是他去处理干净。
金吾卫单膝跪地,手中托着染血的人皮:“将军,这是从那些尸体上搜到的。”
程忠叔微微眯眼,人皮上的青黑色刺身是他未曾见过的。
“你们三个都给我滚回程家去,等我回家在和你们算账。”
鎏金兽纹的护腕一挥,指向蜷缩在墙角的幼娘与颤巍巍的钱庄老板:“把这两个带回金吾营!”
“娘亲,不要带走我娘亲!”
怀中的孩童突然放声大哭,稚嫩的嗓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你这个坏人!你欺负我娘亲!”
幼娘吓得浑身发抖,手掌慌忙捂住孩童的嘴:“贵人恕罪!贵人恕罪!孩子还小不懂事!”
“娘亲,我不要和你分开!爹爹,爹爹救命!”孩童挣扎着伸出小手,只抓住母亲一缕断发。
幼娘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唯有肩头剧烈颤抖。
“够了,三哥!”
程忠季推开拖拽幼娘的金吾卫,将浑身发抖的母子护在身后:“我随你入金吾营牢房,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就是!”
“呵,程忠季你还真长本事了。”
刀锋挑起程忠季下颌,寒光映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你可知妨碍金吾卫办事,按律我可当场将你斩杀。”
“三哥!”
程朝上前死死攥住兄长握刀的手臂:“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要不我和她一起去。”
“胡闹!你们还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长安!天子辇舆之地!”
程忠叔甩脱她的手,怒不可遏:“眼下横尸遍野,刺客公然犯禁,你们还当是在后院唱大戏呢!”
“可是...”
她还欲争辩,被兄长暴喝打断:“闭嘴!”
“显山!将她们所有人都带去丢进金吾营牢房里!”
金吾卫令牌撞在甲胄上发出冷硬声响,铁靴重重碾过满地兵刃离去。
金吾卫古显山搀扶起险些跌倒的程朝:“郡主殿下,将军一时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属下护送您和程四公子回府。”
“显山,你一直跟着三哥,你最了解他了。”
程朝抬眸看向古显山:“烦请你告知我,三哥最近在朝廷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无事,还请郡主殿下放心。”古显山神色平静,抬手捻去她裙摆的草碎。
无事?
不,四哥有事瞒着她,三哥也是。
无奈此时追问定是并无结果,沉默片刻后,程朝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