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虫。为首的百夫长一把推开抱着孩子躲闪不及的老农,眼神贪婪地扫过仅有的几艘运粮小船。
“粮食在舱底!快卸!”船家惊恐地瑟缩。
一个溃兵径直冲向一个背着沉重布袋、正要下船的老妇。“包袱拿来!”他蛮横地撕扯。
“军爷!这是俺的活命粮!求您……”
“滚!”那兵卒眼尖,一把扯断布袋绳子,粮米泼洒一地!他目光瞬间被老妇手腕上一只成色粗糙却可能是传了数代的翠玉镯子吸引。“拿来!”他狰狞地伸手去撸。
,!
“使不得啊!这是俺婆婆……”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到非人的惨叫!老妇枯瘦的手指被那兵卒硬生生掰断了两根!玉镯脱手落入兵卒囊中。老妇抱着扭曲的手掌瘫倒在地,被倒下的粮袋压在身下,绝望地翻滚哭号。而那些印着“平阳府赈灾”字样的粮袋,正被溃兵们一袋袋粗鲁地拖上甲板,滚落在满是污泥和铁锈的舱底。
不远处,几个溃兵围住一个卖杂粮饼的小贩。冰冷的火铳口顶在小贩脑门上:“剿匪大胜,兄弟们都饿瘪了!赏点‘捷报喜钱’乐呵乐呵!麻利点!”
小贩抖如筛糠,忙不迭掏出钱袋。
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其中一个兵卒对着码头旁几间破败的茅屋啐了一口:“妈的晦气,屁都没有!”他抽出腰刀,随手将路旁堆着的柴草堆连同茅屋的一角点燃!火苗瞬间腾起。借着火光,常冰文清晰地看到,那茅屋低矮的门梁上,挂着一块蒙尘的木牌——“子:林卫东,镇南关戍卒,甲申年战殁。父泣立。”
“军…军爷,朝廷…发饷了吗?”旁边一个面色黝黑的老船夫,看着这满目疮痍,终于鼓足勇气,颤声问道。
“发饷?”领头的百夫长像被踩了尾巴,一脚狠狠踹翻了老船夫身边装土豆的箩筐,干瘪的土豆滚落一地。“饷?赵莽那个狗娘养的,连他嘴里镶的金牙都沉江底喂王八了!我们找谁要去?!”他骂骂咧咧地踩过一个沾满污泥的土豆,脏污的军靴鞋跟上,一枚精巧清晰、象征着玄米集团矿脉分布的六角晶石徽记浮雕,在污渍中若隐若现。
丰都星火:腐烂泥沼中的新芽
踏入丰都县城门的一刹那,常冰文绷紧的肩头骤然一松!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全身。¨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不仅仅是空气清新——那弥漫在整个帝国疆域、无处不在的、令人鼻腔刺痛、肺部灼烧的金属与硫磺混合的晶尘污染气息,此刻竟稀薄得近乎于无!
脚下不再是泥泞的土路,而是久经岁月磨砺、光可鉴人的青石板路。富有节奏的、低沉而坚定的震动,从石板深处传来,如同大地稳健的心跳。
顺着主街望去,一种迥异于帝国任何城市的气象扑面而来:
* 开阔的广场上,一支奇特的方阵正在操练。领队汉子呼喝的号子声中,农民平日劳作的钉耙、锄头、镰刀,此刻用坚韧的藤条牢牢绑扎在木杆顶端!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简陋的农械尖端,竟都经过精心打造——淬火秘银被均匀地镀在锋刃上,闪烁着克制而坚韧的寒光!这些平日里挥汗耕作的手掌,此刻紧握着简易却致命的“刺枪”,动作整齐划一!
* 广场一侧的阴凉处,搭建着简易却干净的草棚。一群半大的孩童围着几个失去手臂或腿脚的老者。老者多是伤痕累累的老兵,他们仅存的手臂熟练地演示着如何快速、有效地包扎伤口。令人心弦微动的是,那些叠放整齐的绷带上,赫然用蓝色药水写着《资本论》中的简短铿锵的语句——“消灭剥削!”、“劳工神圣”!孩童们听得认真,小手笨拙却执着地模仿着。
* 一阵轻微的喧哗传来,一队由男女老幼自发组成的队伍推着几辆粮车经过。粮车里堆满了刚采摘的新鲜蔬果:水灵的青菜、饱满的土豆、甚至还有刻着歪歪扭扭“迎孟先生”、“吃饱打官”字样的粗壮白萝卜!路旁的百姓笑着,纷纷将家里能拿出的东西——一个热乎的窝头、一把嫩菜叶、甚至几个自家母鸡刚下的蛋——随手抛入粮车!没有命令,没有强迫,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热忱的奉献!
常冰文的脚步不由顿住。她目光被临街一堵刚刚粉刷过的白墙吸引。那粉墙上,赫然用炭笔画着一幅巨大却线条生动的双联画:
* 左侧: 描绘的正是夔门血战的惨烈一幕!庞大的“镇岳号”拦腰折断,正缓缓沉入漩涡。爆炸的火光中,清晰可见几枚从舰体被炸开的破洞中飞出的炮弹碎片——形状古怪,竟赫然是一个个口小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