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看着他，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背负的沉重与痛楚，几乎要压垮那挺直的脊梁。

他刚欲开口劝慰几句，话未出口，便被殿内骤然爆发的、更加怨毒凄厉的诅咒生生打断。

“嬴政——！！！”

“你杀了你的亲弟弟，你这个冷血的畜生，暴君，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众叛亲离，断子绝孙，我后悔啊！我就不该生下你，当年在邯郸，我就该亲手掐死你这个孽种——！！！”

嬴政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望向那扇殿门。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染上了一层破碎的、难以言喻的哀痛与巨大的迷惘。

“当年……”嬴政的声音带着一种虚幻的飘忽，像是在问白泽，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质问那冥冥之中的命运。

“当年玉宸先生问寡人……成为秦王的这条路，步步杀机，荆棘密布，可能众叛亲离，可能孤绝于世……问寡人是否想好……”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眼神中的迷惘更深，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望向白泽。

“帝师……这便是成王之路吗？”

“寡人……寡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真是……孤家寡人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仿佛耗尽了支撑他站立的最后一丝力量。

嬴政猛地张口，“哇”地一声，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如同盛开的绝望之花，染红了他胸前的玄衣，也染红了脚下冰冷的地砖。

“王上！”

“王上！” 侍立在不远处的心腹见状，肝胆俱裂，惊呼着就要冲上前。

嬴政却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

他的身体因剧痛和心力交瘁而微微佝偻，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