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谨处置好河北道告密一事后,随即冀州地动,虽无死伤,但工事不牢,遂女皇命他以检校冀州刺史去往冀州问讯查明,及至前几日才终于回到洛阳。,k-a′k.a-x`s.w^.!c+o.m,
然女皇欲在伊水以东的龙门山营建一座佛寺,又命他为检校总监[1],与将作大匠宇文罗共同计议佛寺营建之事。
具体的施工事宜将有土木监负责。
而几日来,身为检校总监的他却常在家中休息不出。
宇文罗收起绘有佛寺整体结构的皮帛,负手看向男子:“高游谨刚复职为金吾卫大将军便行事如此乖张,而河北道是你与他同去的,很多朝臣也必然会指斥你,故而圣人为了保护你才将你暂时遣来,便连高游谨一个金吾卫大将军都被遣去当了平乐公主的随从,这些李侍郎岂会不知?”
李闻道勾了勾唇,笑而不言。
河北道所发生的事情,让他得以明白为何不论是大唐旧臣,或是已经臣服于大周的人,都皆欲对高游谨杀之而后快。
因为那是一柄既能杀人亦能杀己的剑,若执不稳,总有一日将反噬持剑之人,以及持剑者四周的所有人。*e*z.k,a!n?s`h/u-._n¨e·t\
宇文罗则下意识远望对面龙门,看着那尊大佛的容貌日渐清晰,但依旧难以分辨:“褚小娘子在八月朔请来工匠,听闻这就是第五尊佛,李侍郎可能看出是谁?”
对于第五尊佛究竟是何人,众人皆好奇。
李闻道循声望去,摇头。
随即眼眸半落,看着伊水边所停的华盖高车。
从冀州回洛阳的途中,他所闻最多的便是百姓对她的敬仰。
其中还有文士以诗经来颂。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观音。云胡不夷?[2]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见到观音,怎能不心旷神怡?
*
北魏及隋在龙门山遗留诸多石窟。
无数佛弟子在此造像。
又面临伊水。^x^i!n·2+b_o!o,k\.*c*o/m_
褚清思看着前人所造的如来、弥勒像,刚欲再继续看时人新开的窟。
驻守在车驾旁的甲士疾行上山,朝女子急切拱手:“小娘子,有百姓得知你来了龙门山,已经赶往此处,我们需尽快离开。”
闻言,褚清思只好转身,随之离去。
自七月冀州地动以来,大多百姓都已深信她是观音,得知她幽居白马寺,时有人去寺中对她宫室伏拜。
更有人从数百里之外来龙门山,朝拜尚未凿成的大佛。
于下山途中,褚清思忽嘶了声。
其掌心已然被裸露在外的坚石刺破,流出鲜血。
须摩提迅速痛惜的捧起女子的手,因思及工匠凿石的危险,遂常备医师,心中本想要遣甲士去请医师来为其医治。
但褚清思看向水边,浅笑安抚:“先回白马寺。”
每次出行,若有百姓认出她的车驾,皆会像对待佛像那般诉说祈愿,起初仅有三四人,她尚能与其谈论佛法,聆听其苦,可停留过久,人也愈益变多。
即使自己日夜不眠也难以尽数解答,所以每次只能尽量避让。
可才走到伊水边,便见一男子坐立马上,墨发束冠,衣袂被风拂出其肌肉的痕迹,健壮的好看而不过度,执着缰绳的手背则经络分明,泛着浅浅的青色。
他似也已预备离开。
在等宇文罗的李闻道察觉到有声音,眼皮轻抬,淡淡朝一侧扫去,随即剑眉微拧,但还未开口,便听其身侧的随侍言道:“小娘子,我们只能待百姓离开再过去。”
而殷红的鲜血已经顺着女子皙白的腕骨蜿蜒直下,流入衣袖中。
他轻夹马腹,按辔徐行过去,而后弯腰,长臂从其腋下伸过,将女子直接揽腰上马后,一言不发地驱马离去。
仅留下两字给女子那些随从的甲士。
“洛水。”
*
从被抱上马开始,褚清思一直都很安静。
跃景在男子的掌控之下,飞驰的也比以往更快。
未有一刻,她便感觉到横在眼前的小臂忽然紧绷起来,缰绳于顷刻间被拉住,跃景听话停下。
李闻道动作果断地抱着怀中女子一同下马,抓其手腕,带她蹲在洛水边,用河水将那些怖人的血迹冲洗后,逐渐露出一片白皙。
在忍痛的同时,褚清思亦不曾闭眼,默默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鲜血被洛水稀释,顺流而下。
自二人争辩过后,已有三月。
即使在异地也都未曾与对方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