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就放下了——本味感知又在不受控地翻涌,茶里的枣香被压成了焦苦,像极了石屋陶瓮里的灰。
"许是累着了。"她扯松领口,金纹在锁骨处忽明忽暗。
刚要吹灭蜡烛,窗外忽然飘进片银杏叶,叶尖沾着点黑灰。
她伸手去接,灰却在指尖化开,留下道灼热的痕,像被灶火烫了下。
睡意来得突然。
她倒在枕上,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是老厨头教她辨火候时的调子:"火分文武,心有明暗..."
再睁眼时,她站在片燃烧的田野里。
火焰是诡异的紫红,舔着半熟的稻穗,却不发出噼啪声。
空气里飘着焦米香,混着金箔熔化的甜腥——和石屋灰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往前跑,鞋尖踢到个焦黑的陶瓮,正是今早石屋里见到的那个。
瓮口飘出缕青烟,凝成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缓缓走远。
"等等!"她喊,声音被火焰吞得干干净净。
她追上去,指尖快触到那身影时,股无形的力猛地推来。
她踉跄跌倒,掌心按在焦土上,烫得几乎要喊出声——可那疼是真实的,真实得让她想起侯府柴房里被灶火烧伤的夜。
"你还没完成。"
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小棠抬头,那身影已转过半张脸,轮廓像极了金印上的灶神,但眉眼却...像她自己?
"轰——"
一声钟响刺破梦境。
苏小棠惊坐而起,额角全是冷汗。
窗外的风卷着碎云狂奔,远处山坳里传来悠长的钟声,一下,两下,撞得她心口发疼。
她掀开被子下床,金纹从掌心爬到手腕,随着钟声的节奏明灭。
"我是不是...还没完成什么?"她对着窗玻璃呢喃,倒影里金纹闪得刺眼,像团不肯熄灭的火。
钟声还在响。
她伸手抓起搭在椅上的外袍,指尖触到袖中那包石屋的灰——此刻竟也在发烫,隔着布料灼着她的皮肤。
窗外,老厨头的竹杖声正顺着青石板路传来;山坳里,学者的琉璃瓶在包袱里晃出紫斑;而那口撞响的古钟,正悬在云雾缭绕的天柱峰顶,钟身上刻着四个褪了色的字:未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