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州牧府邸的偏厅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1¢5/9.t_x?t\.*c-o·m*
长史程绪捧着一盏热茶,指尖却微微发凉。
他对面坐着的是别驾韩馥,这位昔日的冀州牧如今寄人篱下,眉宇间总带着几分郁郁。
两人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份卷宗,却久久无人翻动。
“伯奕兄,”程绪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压得极低,“近来城中有些风言风语,不知你听闻了没有?”
韩馥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程长史指的是……关于赵将军的那些话?”
“除了他,蓟城近来还有什么事能让诸位掾史、校尉们私下议论不休?”
程绪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都说赵将军来历不凡,观其行事,有龙潜之风。
更有人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炭火的噼啪声掩盖:“……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来自南阳的落魄士子赵宸,而是……洛阳城破时,‘薨逝’于北邙山的那位——少帝陛下。
”
“哗——”韩馥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在案几上,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程长史怎会听信如此无稽之谈?少帝陛下早已被董卓鸩杀,尸骨无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又猛地意识到什么,急忙压低,胸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赵将军……赵将军虽有奇才,行事果决,颇有王者气度,但……但怎能与少帝陛下混为一谈?这要是被刘公听到,或是传到赵将军耳中,可是要出人命的!”
程绪幽幽叹了口气:“韩别驾莫急。
正因为是无稽之谈,才只敢在暗中流传。
可为何会有此流言?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他伸出手指,一条条细数:“其一,赵将军初到幽州时,虽自称落魄士子,却对宫廷典制、洛阳旧事了如指掌,甚至能说出几位老宦官的隐秘,这绝非寻常士子能知晓;其二,他虽年少,却有帝王之姿,言谈间自有威仪,便是刘公与他议事,有时也会不自觉地被他主导;其三……” 程绪的声音压得更低:“公孙瓒败亡前,曾在阵前高呼,骂赵将军是‘伪帝余孽’,当时众人只当是疯言疯语,可如今回想起来……公孙瓒久在北方,或许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渠道?”
韩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这些疑点,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一直刻意回避。
赵宸的崛起太快,快得让人不安。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工匠”,到手握重兵、执掌幽州军械与屯田的实权人物,短短一年间,其权势已隐隐可与刘虞分庭抗礼。
更让人忌惮的是,此人不仅懂军械、善农事、能带兵,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号召力”。
军中将士对他信服有加,流民视他为再生父母,连蓟城的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暗中与他结交。
若他只是个有才能的臣子,倒还罢了。
可一旦与“少帝”这个身份挂钩…… 韩馥打了个寒颤。
少帝刘辩,那是被董卓废黜、而后“病逝”的正统天子。
若赵宸真是少帝,那刘虞这位幽州牧该如何自处?是“奉迎天子”,交出幽州大权?还是……将其“辨明真伪”,以“伪帝”之名除去? 无论哪种选择,都意味着幽州将掀起滔天巨浪。
“此事绝不可再传!”
韩馥猛地一拍案几,语气斩钉截铁,“赵将军于幽州有大功,眼下公孙瓒余党未清,草原异族环伺,正是用人之际。
这种动摇根本的流言,必须立刻掐断!”
程绪看着他,眼神复杂:“韩别驾以为,流言是能掐断的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帘,望着外面白雪覆盖的庭院:“自从赵将军以‘震天雷’轰开易京城门,以连弩射穿公孙瓒亲卫甲胄,又在蓟城推行新法,让流民有饭吃、有衣穿……他在幽州军民心中的声望,已经快追上刘公了。,二^8·看\书-网\ ′已?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