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战蹲下身,他没碰尸体,目光扫过周围:“昨天是谁最后一个见过他?”
”我。′k!a-n!s`h′u^c_h¢i,./c+o\m¢” 卖杂货的李婆子往前挪了挪,裹紧了包头巾。
“傍晚他来打煤油,说要去给闺女送点年货。我亲眼见他往东边走了,那时候还好好的呢。”
东边是河湾,老张头的闺女嫁在那儿。
田战注意到老张头的裤脚沾着点湿泥,泥里面还有毛发,不是路边的黄土,是河湾特有的黑泥。
“把现场看好,别让碰现场。”
田战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王队长,带我去他家看看。”
转头和钱松说:“尸体带回去找法医。”
他跟着王队长去了老张头家。
老张头的土坯房在巷子最里头,门没锁,一推就吱呀作响。
屋里黑黢黢的,迎面扑来股煤烟味,混着点淡淡的酒气。
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要出门的样子。
靠墙的灶台还带着温度,锅里剩着半碗玉米糊糊,结了层薄皮。/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田战掀开锅盖,热气带着糊味涌出来,底下的灶膛里,没烧透的煤块还红着芯。
“怪了。” 他皱起眉。
李婆子说老张头傍晚去打煤油,可灶膛里的火明明没熄,哪有走亲戚不灭火的道理?
墙角的木箱敞着条缝,田战伸手一拉,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几件打补丁的旧衣服,半包红糖,还有个掉了底的陶罐。
他捡起陶罐晃了晃,听见里面叮当响,倒出来一看,是三枚五分的硬币,还有颗生锈的铜纽扣,上面刻着个模糊的 “林” 字。
王队长凑过来说:“老张头以前在林记布庄当过长工。后来布庄烧了,掌柜的一家都没了,就他活下来了。”
田战捏着那枚纽扣,王队长继续说:“布庄那场火是十年前的事了,烧了整整一夜,听说掌柜的儿子也没跑出来”
田战把纽扣揣进兜里,目光扫过灶台,突然停在墙根的柴堆上。+山′叶_屋+ ·首,发,”
柴堆最底下压着张纸,被灶火熏得发黄。
田战抽出来展开,是张借据,字迹歪歪扭扭:“今借到张老实同志人民币拾元,正月十五前还。赵老四”。
日期是三天前。
“赵老四是谁?张老实是谁?”
王队长:“张老实就是死者,老张头。
赵老四是磨房的帮工,懒汉一个,欠了一屁股债。
昨儿还看见他在槐树下跟老张头吵吵,好像是老张头催他要钱。”
田战走到门口,看见门槛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
他蹲下身,指尖蹭过划痕里的木屑,突然听见院里传来几声狗叫。
磨房在镇子东头,土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牵牛花藤。
田战推开门时,赵老四正蹲在石磨旁啃窝头,见人进来,嘴里的窝头差点掉地上。
他站起身,手在蓝布褂子上使劲蹭,袖口磨得发亮。
田战没说话,径直走到磨盘边。石磨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玉米碴,旁边的水缸结了层薄冰。
他瞥到缸底沉着个东西,捞出来一看,是把镰刀,木柄上的红漆跟老张头心口那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半截。
“这镰刀是你的?”
赵老四的脸 “唰” 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是…… 是我的,可我没杀人啊!
昨天傍晚我确实跟老张头吵了几句,可我后来就回磨房了,好多人能作证!”
“你借他的钱,打算咋还?” 田战的目光盯在他脸上。
“我…… 我把家里的老黄牛卖了,本来想今天还他钱的。
您要明察啊,我不会为了十块钱去杀人的。”
赵老四的声音越来越小:“再说他心口那镰刀是半截的,我的是全的啊。”
田战捏着镰刀看了看,断口处确实是新崩的。
他突然注意到赵老四的裤脚沾着点黑泥,跟槐树下老张头身上的一样。
“昨天你去过河湾?”
“没…… 没有。”
赵老四的眼神飘向窗外:“我一直在磨房。”
这时院外传来声音,一个男人看见赵老四就喊:“老四,你家牛卖了咋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想借去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