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差点栽倒。看着解雨臣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她突然笑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下巴滴在他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哥,”她的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像风吹过窗棂的呜咽,“你总说我毛躁……这次我做得够稳了吧?”
魂光从她掌心涌出,淡得像一缕即将散尽的烟,却依旧固执地往解雨臣体内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像被戳破的气球,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一会儿是霍家老宅那面冰冷的梳妆镜,一会儿是张起灵含笑的眼,最后定格的,还是解雨臣小时候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桂花树下,朝她伸出手,说“娇娇,过来”。
“小哥……”她对着门板的方向轻声呢喃,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对不起啊……”红青铜铃铛挂在腰间,只是此刻己经失去了往日的作用,变得黯淡无光,“不能……陪你了……”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第三次劈在门锁上,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刀身与金属锁芯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震得走廊里的灯泡都晃了晃。锁芯终于应声而裂,“哐当”一声,门板向内弹开,露出里面令人窒息的景象——解雨娇正晃了晃,像一片被狂风骤然吹落的叶子,首首地往地上倒去。她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解雨臣,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仿佛只是累极了,想在哥哥身边歇会儿。
“娇娇!”吴邪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接住那个坠落的身影,却只抓到一片透明的裙角。布料从他指缝间滑过,轻得像不存在,带着一丝冰冷的触感。解雨娇摔在解雨臣床边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手腕上的红绳彻底断成两截,一截落在她手边,另一截弹起来,轻轻搭在解雨臣的手背上。发梢的星点终于散尽,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了无生气。
张起灵第一个冲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解雨娇抱进怀里。触手处一片冰凉,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他后颈的麒麟纹身骤然暗下去,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连带着他眼底的光都熄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她苍白的脸上,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像她自己没流尽的泪。他想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绝望中嘶吼。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想起她给他织围巾时,总是把针脚织得歪歪扭扭;想起她在蛇母城的星空下,小声问他“小哥,你会不会忘了我”。他当时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却想着“不会”。可现在,他连让她睁开眼再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吴邪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被戳破的木偶,首挺挺地立着。他望着地板上那抹纤细的影子,眼前突然闪过很多年前的画面——解雨娇穿着红棉袄,举着一块冻硬的糖葫芦跑过来,小脸蛋冻得通红,非要塞进他嘴里:“吴邪哥哥,甜的。”那时的阳光很暖,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她的笑比糖葫芦还甜,甜得能让人心里开出花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想去碰一碰解雨娇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抖得厉害。他想起自己总说她是个小麻烦,却在她被解雨臣教训时偷偷给她塞糖;想起她半夜发高烧,他背着她跑了三条街找医生,累得差点虚脱,却在她烧退时松了口气;想起她跟在张起灵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他还打趣说“娇娇真是个小跟屁虫”。原来那些被他当作平常的日子,早己在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如今回想起来,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钻心的疼。
“娇娇……”他的声音哽咽着,几乎不成调,“哥没护住你……”眼泪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落在解雨娇散落在地上的发丝上,像给那片苍白添了点湿意。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着,规律得近乎残忍。解雨臣依旧没醒,可他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寻找什么,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抓住那缕突然消失的暖意。而他身边的地上,解雨娇安静地躺着,白裙上沾着解雨臣的血,那是刚才她扶着病床时蹭到的,暗红的血迹在苍白的布料上晕开,像开了一朵惨烈而绝望的花。
胖子背过身去,粗嘎的哭声闷在军大衣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塔木坨的冰道里互相扶持着往前走,他还打趣说出去要让解雨臣请吃满汉全席,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把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