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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成义把手册往她那边推了推,喉结滚了滚才出声:“我连字母都认不全。”他初中英语考试从没超过三十分,最后一道作文题永远空着,答题卡上的选择题全靠掷橡皮——a是正面,b是反面,c和d就闭着眼蒙。刚才看见“日常对话”四个字时,他后槽牙都咬酸了,比绑腿跑时被绳子勒得还疼。
陈露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支笔——是支笔帽掉了的圆珠笔,笔杆上还缠着圈透明胶带。她在手册的空白处写下“哈喽”两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小箭头指向“hello”:“你看,读音差不多。”她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水晕开个小墨点,“就像把‘你好’说成‘泥嚎’,差不多意思。”
邢成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忽然觉得字母好像没那么吓人了。他试着张了张嘴,声音比蚊子还小:“哈…喽?”陈露立刻拍手:“对!就是这样!再大声点!”她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刚才系鞋带时蹭的灰还在指缝里,却把“哈喽”两个字写得方方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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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另一边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英语声。有个男生把“thank you”念成“三克油”,引得周围人笑成一片;也有女生拿着手册逐字拼读,声音脆得像咬碎的冰糖。邢成义的手心开始冒汗,他总觉得那些字母在纸上乱动,像上午没绑好的绳子,怎么都顺不直。
“我们先练最简单的。”陈露把手册翻到“问候篇”,手指点在“o et you”上,“这个是‘很高兴认识你’。”她先放慢语速念了一遍,尾音带着点少女的软糯,“你跟着我念,把它拆成‘奈斯’‘吐’‘米特’‘又’,像拼积木一样。”
邢成义深吸一口气,感觉喉咙发紧。他盯着那串字母,忽然想起上午绑腿时的口令——“一”“二”能踩准节拍,英语说不定也能。他跟着陈露的节奏,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奈…斯…吐…米特…又?”念到最后一个词时,舌尖差点咬到舌头。
“对啦!”陈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比刚才顺多了!”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就是上午他给的那颗,糖纸已经被捏得发皱,“念对一句就奖励一颗糖,怎么样?”她把糖往他面前晃了晃,糖纸在阳光下亮得像块小镜子。
邢成义的脸忽然有点热。他其实不太想吃糖,却莫名不想让她把糖收回去。他清了清嗓子,主动指着下一句:“这个‘how are you’怎么念?”陈露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指着字母分解:“‘好’‘啊’‘又’,连起来就是‘你好吗’。”
这次他念得顺多了,虽然尾音有点抖,却没卡壳。陈露立刻把糖塞到他手里:“奖励!”糖块隔着糖纸硌在掌心,带着点她手心的温度。邢成义捏着糖没拆,忽然发现她的手册上写满了小注解——“good”旁边画了个笑脸,“bad”旁边画了哭脸,“bye”旁边画了个挥着的小手。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他忍不住问。陈露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耳尖有点红:“我姐在旅行社上班,她教过我几句。”她忽然指着远处的香樟树,“你看那棵树,就记‘tree’,发音像‘吹’,风吹树动,就记住了。”
邢成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香樟树的叶子正在风里摇晃,真像有人在“吹”它们。他试着念了声“吹”,陈露立刻点头:“对!就是这样!”她忽然拉起他的手腕,往教官那边走了两步,“你看教官手里的水杯,‘water’,像‘我特’渴,要喝水。”
原来英语还能这么记。邢成义看着教官举着水杯喝水的样子,忽然觉得“water”这几个字母顺眼多了。他跟着陈露念了两遍,发现舌尖不再打结,连声音都大了些。旁边有个男生正被“exce ”难住,急得抓头发,邢成义忽然想过去告诉他:“就记‘一颗死q米’,跟问路时喊‘借过’差不多。”
陈露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是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还带着毛边。”,又画了个小人弯腰问路的样子:“等会儿他要是过来问,就把这个给他看。”她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响,阳光照在她的发顶,把碎发染成了浅金色。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教官拿着手册走过来时,邢成义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他捏着那颗没拆的草莓糖,感觉糖纸都被汗浸湿了。陈露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