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解释,“白阿姨就是医生,她亲自操作的,非常小心,只取了一点点,就一滴!而且我都休息好了才回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她为了证明,还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胳膊。
萧衍看着她确实红润了不少的脸色,紧绷的神经才勉强放松,但眼底的担忧和余悸未消,紧抿的唇线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重新拿起照片,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母亲温婉的笑颜,眼神复杂难辨。
“她……”萧衍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遥远感:“她过得……好吗?”
“嗯!”时瑜用力点头,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白阿姨过得很好。她是很有名的医生,受人尊敬,生活很平静。她非常非常想你。她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对你有太多的歉疚……”
萧衍沉默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照片。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和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过了许久,久到时瑜以为他陷入了沉重的回忆无法自拔时,萧衍才缓缓抬起头。
他眼中的波澜己经平复,深邃的眼底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平静,还有一丝释然。
他将照片小心地放回信封里,连同那些尚未展开的信纸一起。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珍视。
“知道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平稳,却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柔和:
“只要她过得好,便好。”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落地,砸碎了空气中最后的压抑。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对母亲安好的确认和一种跨越生死的,深沉的理解与释怀。
他早己不是那个需要母亲怀抱的孩童,他在衣冠冢里,在那些尘封的手札里,早己拼凑出当年的真相,理解了母亲那份被背叛后绝望的离去。他从未怪过她,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
时瑜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涌起巨大的心疼和敬佩。他背负了太多,却总是如此克制和内敛。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用行动传递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萧衍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阳光般温暖的气息。那些沉重的过往,在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时,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承受。
“谢谢你,时瑜。”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谢谢你……把她的话带回来,也谢谢你把自己平安地带回来。”
时瑜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那你要怎么谢我呀?皇帝陛下?”
萧衍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带着狡黠的眼睛,眼底深处终于漾开一丝真正的只属于她的温柔笑意。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朕的谢礼……”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帝王的倨傲,却又掩不住那份宠溺:“……就是让你好好看看,朕这御书房的书案,到底有多硬。”
“啊?”时瑜一愣,随即想起刚才自己从天而降摔得生疼的屁股,脸腾地红了,不依地捶了他一下:“萧衍!你取笑我!”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里轻轻回荡,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烛火摇曳,映照着相拥的身影,将这一刻的温暖与安宁,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