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紧紧握住扶手的那双手,显露出御座之上的不平静。_h*o?n`g\t\e·x?s~..c~o~m/
和敬礼毕,伏在地上,琅嬅却迟迟没有叫起。
魏璎珞捧上一只紫檀木托盘,盘中是一卷赤金册子。
封面是“海东青擒雁”的錾金图腾——《蒙古王公谱系》。
“璟瑟。”
琅嬅的声音温柔,眼眶红红的看着在下的女儿。
“你如今出嫁,需恪守妇道,孝敬公婆,和睦亲族。以嫡公主之尊,在蒙古草原彰显大清国威。”
句句都是国母训诫,字字不带母女私情。
璟瑟再度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琅嬅这才离了御座,亲自将她扶起。
殿内命妇和宫人识趣退到了殿外,只留下琅嬅和魏璎珞在殿中。
她拉过女儿的手,指腹在那嫁衣袖口金线绣出的萱草纹样上反复摩挲。
“袖口的萱草…是皇额娘给你绣的。”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长春宫…永念长春…”
萱草忘忧。
可这生离的愁绪,如何能忘。
璟瑟眼眶滚烫,硬生生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
辰初,皇后赐宴。
没有山珍,也无海味。
只有一碗温热的奶茶,一碟剔透的酪干。~g,g.d!b`o`o`k\.¢n*e_t^
都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琅嬅亲自把奶茶递到她嘴边,以茶代酒。
“喝了这杯,就是大人了。”
“往后,没有任性的余地了。”
璟瑟就着她的手,默默饮下。
那熟悉的香甜滑入喉中,却是一片滚烫的苦涩。
她放下碗,正要开口,琅嬅却先一步松开了手,往后退开。
母女间那点残存的温情瞬间消散,琅嬅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清皇后。
“时辰不早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还在宫外候着,别误了吉时。”
巳正,太和殿。
钟鼓齐鸣,礼乐大作。
璟瑟跪于丹陛之下,弘历威严的声音自宝座上传下,响彻大殿。
“咨尔,朕之长女,皇后富察氏所出,秉性端庄,克娴内则。今以金册金宝,封尔为固伦和敬公主。尔其往膺宠命,作配科尔沁,尚其修德,勿替朕恩。”
“儿臣谨遵圣训,叩谢皇阿玛天恩。”
璟瑟叩首,声音清亮,时刻端着皇家风范。
册封礼成,按规矩,她该自行起身退下。
御座上的弘历却忽然起身。
在文武百官惊诧的注视下,他竟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亲手去扶自己的女儿。!鸿-特?小¢说_网¢ ~更/新′最.全*
这等殊荣,前所未有,历来只有皇子册封时,皇帝才会走下御座。
一旁的蒙古使团见此,心中大撼。
知和敬公主身份贵重,不曾想竟如此得大清皇帝看重。
更是低下头,表示科尔沁的深深臣服。
“平身吧。”
弘历的声音,没了方才的君威,只剩下一个父亲的温和。
在他宽厚的手掌握住和敬手臂的瞬间,一枚冰凉坚硬之物,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她的掌心。
璟瑟心头一凛。
她垂下眼,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看去。
那是一枚不过三寸见方、雕工精细的微缩兵符。
她猛地抬头,望向自己的皇阿玛。
弘历并未看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倚仗。”
两个字,重逾千斤。
璟瑟的心重重一跳,瞬间明白了这兵符的份量。
这是皇阿玛私下里给她的护身符,是默许她于危难之时,可调动额驸部族兵力的无上权柄!
她用力握紧兵符,将那份沉甸甸的父爱与信任,藏入心底。
午正,太和殿前大宴九十桌,款待蒙古使团。
满洲饽饽与蒙古奶酒交错,觥筹之间,是满蒙一家的政治算计。
申初,吉时将至。
和敬回到乾西五所,换下繁复朝袍。
穿上大红织金缎龙凤同合袍,外罩石青缂丝云凤褂。
头戴嵌满十八颗红宝石的点翠钿子,流苏垂肩,光华夺目。
闺所之外,弘历的銮驾竟己在等候。
他没有骑马,而是立在门前,要亲自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