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璟瑟。”

弘历上前，从腕间褪下一串色泽沉穆、香气清冽的伽楠香朝珠，亲手为女儿戴上。

这本是帝后大婚时，先帝所赐。

如今弘历赐予她，算是逾制。

其实是不单单于此，今日大婚的一切。

逾制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两处了，足可以体现弘历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北陲寒苦，风沙烈甚。”

他上前执起璟瑟的手，眼圈也渐渐红了。

“朕己命内务府备下貂裘五十领，往后岁岁增之，朕的女儿，断不能受冻。”

听着皇阿玛这般家常的嘱咐，璟瑟再也绷不住，泪水滚落，泣不成声。

弘历见到女儿哭了 ，心痛难忍。

猛地别过头去，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脸。

琅嬅的凤驾也到了。

琅嬅的脸色有些憔悴，魏璎珞在一旁搀扶她至轿前。

她上前为和敬整理好鬓边的碎发，依着满人旧俗，抬手轻轻叩了叩金顶杏黄轿的轿栏。

“额涅的瑚图里…记住长春宫的萱草…永远开在你衣角…”

一叩。

二叩。

三叩。

就在第三声落下的瞬间，琅嬅身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她急忙用帕子死死捂住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闷闷地传出。

“噗——”

一抹刺目的殷红，穿透了雪白的帕子，溅在明黄的轿帷上。

那颜色，惊心动魄。

“娘娘！”

魏璎珞大惊失色，死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轿中的璟瑟听得真切，心中焦急，却不敢出轿去看。

隔着盖头，泪水瞬间浸湿了红绸。

申正，仪仗启程。

轿帘绣九凤衔珠的金顶杏黄轿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前行。

行至神武门，璟瑟依照礼制，将一把把铸着满蒙双文“昌”字的特制金稞子从轿窗抛出。

意为“繁荣”，向蒙古民众示好。

宫门外翘首以盼的百姓爆发出阵阵欢呼。

金光闪闪，乐鼓喧天。

这满城喜庆，于宫墙之内的双亲而言，却是分外愁绪万千。

神武门城楼上，弘历独自伫立。

北风卷起他明黄的龙袍，猎猎作响。

无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见到喜轿渐渐远去，只觉风沙似是迷了眼。

抬手揉了揉眉心，对着身旁的李玉开口。

“走吧，回养心殿，批折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