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母亲陈秀红和二妹王安慧(二妹)开始忙碌,将灶台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一盘盘端到堂屋那张老旧却擦得锃亮的八仙桌上。^z¨h¢a*o_h/a\o~z^h^a~n,.?c¢o-m-
这年月,规矩大。家里来了客人,尤其还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同吃的。这是老例儿。不过王安平早有准备,特意在厨房灶台上留出了分量十足的几份好菜。
“草狗啊!”三爷爷王信看着瞬间摆得满满当当的桌面,忍不住咂舌,“就这么几个人,你弄这么多菜?这……这也太破费了!日子不过啦?”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凉拌牛肉的红油闪着诱人的光泽,红烧牛肉浓稠的酱汁裹着大块的肉,粉蒸肉晶莹剔透,还有翠绿的青菜、金黄的土豆丝、奶白的鲫鱼汤……再加上他自己带来的那碗花生米,这阵仗,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不多!不多!”王安平笑着摆摆手,努力让气氛轻松些,“都是些家常东西,您几位难得来,多吃点菜,饭就少吃两口。”他招呼着。
“行了行了!”王信挥挥手,看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陈秀红和几个孩子,“二贵媳妇(陈秀红),你也别忙活了,带着孩子们都过来坐下吃吧!没外人,都是本家血脉,不讲究那些虚礼了。”
陈秀红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拘谨的笑:“不了不了,三爷爷,您几位贵客慢慢用。就是些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您老别见怪。”她又转向庄屠户和儿子,“姑爷,老大,你们好好招呼三太爷、七太爷和三爷爷,你兴业叔他们,多敬几杯酒。”
转眼间,大八仙桌被挤得满满当当:三大碗红油透亮的凉拌牛肉,两大碗同样拌得爽脆的牛肚,一碗金黄油润的粉蒸肉,两大碗酱香浓郁的红烧牛肉,清炒土豆丝翠生生,油炒青菜碧绿,一大盆奶白的红烧小鲫鱼,再加上王信那碗焦香的花生米。·2?芭^墈?书+蛧? \唔_错+内!容?
这桌菜的分量,在这年头,堪称奢侈。
毫不夸张地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家,过年也未必能凑出这样一桌硬菜。
柱子叔没来——听说七太爷、三太爷,尤其是三爷爷王信都在,这两人就像老鼠见了猫,平时都绕着走,更别说同桌吃饭了。王安平也没勉强,让二妹和小弟给两家各送去了一大碗炖得酥烂的红烧牛排肉。
“这叫没什么菜?”王信指着桌子,对陈秀红笑道,“弟妹,你这要是叫‘粗茶淡饭’,那我家过年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这话引得庄屠户和王安平都笑了起来。
王安平在姐夫庄屠户身边坐下,“姐夫,您是客,您上座,酒您来倒。”
“行,我来!”庄屠户爽快地拿起桌上那个灌满了散装白酒的玻璃瓶,熟练地给几个粗瓷酒杯满上。酒液清澈,散发出辛辣的粮食香气。
“你也来一点?”庄屠户看向王安平。
王安平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神情郑重:“今儿请的是我老王家的老长辈,这第一杯敬酒,怎么说我也得表示表示。”他拿起筷子,热情招呼:“七太爷,三太爷,三爷爷,动筷子,开吃!来我家就别客气了哈!”
王信夹起一筷子红油牛肉,那薄如蝉翼的牛肉片裹着油亮的辣子和翠绿的香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忍不住问:“小子,这都是啥菜?闻着这味儿,简直比公社那国营饭店还勾人!你妈啥时候有这手艺了?”他印象里,陈秀红做饭是实在,可没这么讲究。
“这桌菜,可都是我这大舅子的功劳!”庄屠户笑着揭晓答案,语气里带着点与有荣焉。·午^4!看·书^ *已`发_布+罪~新_漳?劫!
“哦?”王信惊讶地看向王安平,筷子却没停,把那片牛肉送进嘴里。瞬间,牛肉的醇厚、香菜的清新、辣椒油的霸道、蒜末的辛香在口中炸开,层次分明又融合得恰到好处。“嚯!好家伙!”
王信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这味道真地道!草狗,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藏得深啊!就这手艺,去国营饭店当掌勺师傅都够格了!七叔,三叔,您二老快尝尝这凉拌牛肉,草狗特意切得薄,知道您二老牙口!”
七太爷和三太爷依言尝了,细细咀嚼着那软硬适中、滋味十足的牛肉片,都微微颔首,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满意。
“牛肉?”王信这才回过味,疑惑地问,“你小子从哪弄来的牛肉?最近可没听说哪个生产队的牛出问题啊。”
王安平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笑